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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李渊博 发表于:2002/8/23 12:01:02
牧野是红极一时的校园歌手。  
  阳光知道牧野,这个头发比她还长,背着一不吉他整日四处奔波的歌手。  
  不过,对于阳光来说,校园歌手和电视中的那些歌手没什么不同,一样的遥远,遥远的就像是两个世界。  
  如果不是那场无聊的中秋舞会,两个人的生命是不会有交点的,也许,生活的微妙之处就在于此吧?一些必然之中的偶然,皆成一种缘分。  
  大二的中秋节,系里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举办了一场舞会,人很多,只是气氛一直热烈不起来,知道牧野的出现,这种局面才有所转变。  
  牧野是被请来捧场的,一曲终了,人们才活跃起来,在这样的场合中,一个校园歌手,远比一群人要重要的多。  
  舞会接近尾声时,阳光一个人走到舞场外面的台阶坐下,打开随身听,带着几分无聊,又有几分悠闲,听音乐,看着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星。  
  牧野看到她时,她已在那里坐了很久,渐凉的晚风和阑珊的灯光中,她的脸玲珑剔透,投向夜空的目光深远又宁静,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于是牧野也坐了下来,就在阳光的不远处,也许使这样的场景忽然给了他灵感,牧野轻轻的拨起了琴弦,开始构思一首新的曲子,停下来时,才发现阳光正凝视着他,一脸的宁静。  
  牧野笑了笑。  
  阳光也笑了笑,以做回答。  
  牧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以往,见到他的女孩大多是带着或多或少的喜悦和热烈,让他不觉间占据了主动,应付自如,而阳光不同,那种安静的,平和的神情会让一切的语言变的无力。  
  这时苏出现了,先和阳光打了个招呼,然后很亲昵的扶着牧野的肩,"你们还不认识吧?"未等回答,便冲着阳光一扬下巴,"这是阳光,我的系友。"阳光笑笑,"我知道牧野,学校最受欢迎的歌手。"苏靠着牧野坐下,"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我的前任男友。"她看着阳光略微惊讶的目光,忽然笑说"是前任。"  
                   
  阳光和牧野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拉近,一直保持着一种淡淡的交往,偶尔无聊时,两人会在宿舍前的凉亭中喝杯冰茶,话很少,就那么默默坐着,到也默契。  
  到是苏,经常在阳光面前提到牧野。  
  "牧野曾是我的网络情人,后来,他要求见面,我就走到现实中来,然后一切顺理成章。"阳光就开玩笑说:"做一个知名人士的女友是很有趣的事吧?"苏淡淡的笑笑,"牧野是个很特别的人,在他眼里,音乐才是一切,做他的女友,是要学会宽容的。" "所以你们分手了?"苏眼中有说不出的意味,"我欣赏他的执著,但我无法忍受他只将爱情当成他创作的源泉,我不想自我牺牲。"阳光皱眉,"源泉?"苏点头,"爱情能给他灵感,也许就因为这个,他的女友才会一个接一个的换。"阳光有些好奇的问:"可我见你和他在一起却没有一点的怨气?"苏又笑,笑的倒有几分洒脱,"他就是这样的人,这个我早就明白,合则聚。不合则分,有什么可抱怨的?"阳光静静的看着苏,忽然发现一丝悲哀掠过。  
                   
  寒假到时,阳光决定留下来,恰巧苏来找他,说牧野租了一套房子,有一间是空余的,如果阳光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可以考虑一下住进去。  
  因此,校园的人都走光时,阳光搬进了那间房。  
  房间很小,就在牧野的隔壁,两个人共用一个厨房,其实,牧野常是不用厨房的。早晨他会一直睡到午时,起来后随便吃些泡面,饼干,然后整整一个下午躲在他的房间里和吉他,五线谱做伴,天色黑下来时,就背着吉他去酒吧,夜总会唱歌。牧野通常回来的很晚,回来后他会尽量轻的开门,洗漱,然后睡觉,一天就这样结束。  
  阳光和他的作息时间差不多,只不过晚饭以后她就在她的小屋中写作,一直写到深夜听见牧野轻声的开门,洗漱,然后在她门前说:"阳光,不早了,睡吧。"才会关了灯,结束。  
  接近春节的一天,牧野醒来走出房门,看见桌子上摆了两样很精致的小菜和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很简单,却有一种家的气息。  
  阳光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浅浅的笑望着他,"牧野,快过年了。"牧野忽然又想起了初见他的那晚,那种忽然间的感动。  
  "牧野!"阳光叫了一声"你是怕我的手艺不好吗?"牧野这才回国神,赶紧坐到桌旁,两人仍从前一样,话很少,到也默契,直到阳光忽然抬头,问:"牧野,从前有很多人为你煮过面吗?"牧野愣了愣,却不知怎样回答,事实上,他是经常带着女友去外面吃饭的,但有人为他煮面,却是第一次。只是,阳光真正想问的,又是什么?  
  片刻的沉默。  
  牧野忽然抬头,"阳光,其实你是个好女孩,需要人好好疼的。"你作的到吗?阳光在心中暗暗叹息,旋即岔开话题,"牧野,你真是粗心,吃了我煮的长寿面,却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牧野没有去上班,而是带阳光去逛街——任何一个生日中的女孩都应该受到格外宠爱的。"临近春节,街上人很多,阳光的脸上也因兴奋而神采奕奕,平日总在房中,脸色苍白单薄,不及现在,有种动人的光泽。  
  走到一家宠物店,阳光便扑到几只小狗前不肯走了。  
  小狗很可爱,憨憨笨笨,让人心疼,阳光爱不释手的样子,却比那小狗还可爱。  
  "阳光,很少见你这么开心过,"牧野笑着靠近,"我送你一只?"阳光放下狗,慢慢的转身,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阳光垂下头,"我怕迟早有一天它会死,怕承受不了那种伤心。"牧野看着她,"因为怕失去,所以不敢要,是吗?"阳光没有说话,眼中却有了泪影。  
  不过最后牧野仍坚持送了阳光一对小鸟,不漂亮,却有一副好嗓子,按照牧野的说法就是,"至少我不在时,房子里不只是你一个人在呼吸。"之后的日子,阳光每天都为牧野煮上一碗面,然后两个人默默的吃饭,吃过后就各忙各的,牧野继续潜心于音乐,阳光仍不停的写作。  
  虽平淡,到也默契,直到寒假结束的前夜,牧野敲开阳光的门。  
  "一个人无聊,想看看你在做什么?"牧野解释。  
  阳光停下来收拾简单的行李,笑说:"明天就回宿舍了,屋里乱,你是来帮忙还是自己找地方坐下?" "阳光,你可以不走的,"牧野说,生怕阳光打断他,"这一个月我们的生活很好,很有规律,你何必破坏他呢?我已经习惯了你为我煮面,就像从前一样,我去酒吧唱歌,你在家里写作,这种宁静不是你我想要的吗?我想……我是不会让你委屈的。“  
  “牧野,”阳光感还是打断了他,“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煮面的。”她转过头,背对着他,“再说,再好吃的面,久了也会腻的。”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从前而不敢相信我?”牧野想说,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却又觉得说出来很苍白。的确,他的历史,他的一个接一个的女友,又如何使这句话有说服力?  
  “是的”阳光居然老老实实的承认,“牧野,你说过,我需要人好好疼的。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想安安静静的谈一次恋爱,没有波折,没有猜忌,没有担忧,简单说,就是一种安全感。你可以给人激情,浪漫,温柔以及更多女孩子所期盼的。可是,惟独这个你无法给我。牧野,你常常会令我感到忧虑。”  
  牧野笑了笑:“我这个人,很没有安全感吗?”  
  阳光慢慢的说:“你的身份决定了你和别人的不同,我是个很守旧的人,我不想做个歌手的女友。”  
  牧野是歌手,很红的歌手。  
  歌手,一个多么浮躁的称谓?  
  阳光继续说:“牧野,音乐才是你的生命,我不想牺牲。”  
  牧野慢慢走过去,用力扳过她的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别人说什么你别管,我要你走过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懂吗?”  
  阳光垂下头,“对不起,牧野,我不敢去赌。”  
                   
  新的生活总会让人忘记不快,开学后,阳光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上课,与朋友聊天,看小说,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写作,写许多与自己有关或无关的故事,写的累了,就看着牧野送她的鸟,在笼中跳来跳去,跳去跳来,偶尔,有种心疼的感觉,让她想起两个人曾安静的吃面,想起牧野在深夜回家时站在她门前让她早点睡,想起那句“我要你走过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懂吗?”  
  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苏仍从前一样带来牧野的消息——牧野有了新的女友,牧野正在准备参加一个校园歌手大赛,牧野和女友分手了……  
  阳光有时会想,牧野一次又一次新的恋情,是否和她有关?当初她的决定,究竟是错的,还是对的?  
  偶尔相逢,倒也没什么尴尬,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有时牧野说:“有时间再给我煮面吧。”  
  阳光笑着说:“好啊。”却从没有实现过。  
  阳光想,有些事情,就像是流星划过,是不留痕迹的。  
  在电视中看到牧野在校园歌手大赛中夺冠时,正是暑假。阳光看到屏幕里牧野眼中尽是喜悦,忽然莫名的感动,为他的成功,也许还有别的。  
  牧野获奖的歌曲叫“阳光”,其中有一句是“我站在这里,我要你用你的眼睛去看,看我站在这里,只为等待你的到来。”  
  深夜,阳光拨了牧野的手机,听到他的声音,忽然抑制不住的流泪,然后挂了电话。  
  牧野再拨过来时,阳光已经恢复了安静,她轻轻的说:“牧野,我现在是在青海湖附近的旅店,”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很远的地方,“我曾有个愿望,就是游走四方去寻找灵感,我开始实施了,我的第一站就是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未等回答,阳光笑了,有些疲惫,又似乎如释重负,“因为这是你的家乡。”  
  说完,轻轻的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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