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摇滚多年了,对它的热情却没有丝毫减退。不屑于别人对摇滚“喧嚣”、“乌烟瘴气”的负面评论,相反,觉得那是一种至善至美的音乐——它是世界上最朴素最真诚的表现人的本能的东西,它不矫揉造作,它发汇的是人应该释放出来的戾气、怨气甚至傻气。那暴雨急下却节奏准确的鼓点,狂乱的失真的吉他噪音……都是抓人神魂的重击力量。只是奇怪的是,小海每每回忆起带给自己感动的摇滚音乐时,眼前浮现的,却都是那些很“温情”的画面——
1.“吊儿郎当”型:
披头士的历史好象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他们的音乐仍时时响彻在耳。四人之中,
说过,我最关注的是约翰.列侬,他是天才,另人扼腕的40年让他发也慑人的夺目光环,遮住了其他人的光辉。麦卡特尼在列侬死后才开始名气大振,成为摇滚界的“神父”。尽管这样,我时常忆起的,却不是他们俩,而是乐队里面最沉默的乔治.哈里森。这当然并不是说我最喜欢他这个,而是因为他的一个演出场景深深打动了我:神情乖张的哈里森翘着腿斜坐在凳子上,头上齐额的短发正是披头士的典型发型(有时觉得创始似乎还戴了一个鸭舌帽,再想又好象没有)。那刻,他正用细长的手反指弹弄着怀中的吉他(歌曲应该是《挪威的木屋》)。这一切其实都算不了什么,问题就出在那根叨着的烟头上。那刻小海惊喜地喊出:“好美的一张艺术家照片啊!”我至今敢肯定没有人能将烟抽的像哈里森那么投入,一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他,直到一次学校的大会上,校长批评几个学生平时总是“吊儿郎当”时,我才猛得一惊,吊儿郎当——正是这个词,绝透了!
小海是个怪人,满脑子的奇思怪想。希望撞见一个“黑”飘飘的年代,有个人跑过来对她说:“嗨,让我们一起来放浪形骇吧!”于是释放那些青春过剩的激情,洒脱些、叛逆些,按自己的内心做点事,做很多事。然后被粘住的小虫“唰”的一声从蛛丝中挣脱下来,一根枯草又顺着自己本该生长的地方顽强起来。生命自由而创任性。
也许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但哈里森在我心中的那份优越却是因为那根烟而引起的。
2 .“绝望”型:
科特. 本是个悲剧英雄,我只能这么说他。他在我心里重到无人敢超越的地位,是我潜意识中的一座神、一个丰碑。正因为如此,我受他的影响就非常之深。曾为了找寻他的专辑,跑过很多次音像店,当他的几盒专辑终于展现在我眼前时,我惊喜地快要狂跳了。我迅速找齐“涅磐”乐队的所有专辑(《NERERMIND》还特地要了两盒,怕以后听烂了没地方买了)。付帐后即刻赶回学校去感受那份震撼。
他的专辑里有许多摇滚歌迷们耳熟能详的“国歌”级作品:《少年心气》、《绽放》……但这里我却要提的是他的一首柔情歌曲,也是他生前的最后一首歌〈昨晚你在哪安眠〉。当时录制这首歌时,是在1993年的美国不插电演唱会上:
科本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拨弄吉他,齐肩的红头发顺势淌下来,遮住了他那张尽管年轻却苍凉无比的脸。他缓缓唱道:“MY girl,my girl,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声音里溢满了辛酸。镜头忽的转到后面,照着他那略弯的后背,这让我十分的感动。我眼珠不动地注视着他驼着的脊背,想到这个人坎坷的一生,想到他无法承受的生命之痛,就再也抑不住了,我哭了。我恨抛弃他的父母,恨那些不承认他的音乐才华却为附庸风雅来极力吹捧耸的人,甚至我仇视我的妻子,是他们的不负责任害了科本,毁了这个脆弱的人。在这个背影里,我看到的是绝望,是行本“与其残喘苟息,不如从容燃烧”的对生命的放弃!
科本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就如他脚旁摆放的那个矿泉水瓶和烟灰缸,他平凡得就像世界各个角落、甚至桥洞里畏缩躲藏的寻常流浪儿。他唱的是他生命中的切肤之痛|、心灵之痛,是他所有的真实感受……当音乐到达高潮,科本痛心欲绝的喊声震痛胸的耳膜时,他的生背微微抽搐着,舞台上微弱的光影斜打过来,对这一切,谁还能再保持无动于衷呢?
……
举行完这场演唱会的几个月之后,科本终于举枪自尽,27岁的短暂生命得到了从容燃烧。
3 .“刚毅”型:
很少有人再提起罗琦。
这是我摇滚文章中的一个特例,因为她是女生,“中国摇滚第一女生”(不是“第一女声”,那是蔚华),因为她短短的摇滚生涯只能让她昙花一现,不足以青史留名,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16岁出道,进行地下音乐创作,加入指南针乐队,担任主唱;18岁与街上小混混争斗,弄瞎了右眼,同年与乐队出版专辑《选择坚强》;23岁被发现已有多年吸毒史,遂被攻击与封杀。不久与其德国男友同时失踪,销声匿迹,有说死于毒瘾,手臂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针眼;又有人说死于车祸,而且残不忍睹……总之,小海是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印象中的罗琦,只缘于一幅画:那是罗琦的一张侧画像。瘦瘦高高的,几缕细黄的头发耷拉在她的前额上。男式发型,瘦削的脸,头高昂着。小海从这张画上看不到她蒙着黑布的右眼,只能感受到射向前方的冷峻而坚毅的左眼光芒。但是,从那一身硬硬的黑线条中,小海看到了弱小的罗琦在右眼死去的细胞与神经中的哀怨、在黑洞里面的长时间摸索。
这是小海见过的唯一一张罗琦像,但就是这张画让罗琦的形象在小海心中固定下来。当然,使画像成活的更得于她的音乐。
很少有这么高亢激越的声音,在自由飘逸、酣畅淋漓的演唱中从云层里折射下来,裂云崩石。但小海更愿意把罗琦想象成一只受伤的动物:“一只小鸟,它呀,飞不起来……”这样想罗琦的孤弱性才更鲜明些。
罗琦其实也是需要被温暖保护的女人。
4 .“内敛自省”型:
罗琦是女人,是孤弱群体中的一个,所以她需要呵护;而窦唯是曾给王菲带来音乐生命的“天后”的前夫,是应该以他的才华去协助他的妻子进行音乐创作人人,其实不应该执意要与王菲离婚,与一个小角色躲在北京小胡同,以至于默默无闻的。很多人都这么想,但窦唯需要的,不是一个强者型妻子,而是一个能给他母性关怀、又不压制他正常摇滚创作的女人。
摆在我面前的《黑梦》专辑封面,曾给我带来很大的心灵冲击:长长的铁轨无恨深远,窦唯蹲在铁轨上,低头抱膝,蜷缩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窦唯其实就是孩子,他孤独地寻梦,寻找属于自己的音乐。但是他的敏感与神经质却注定了他对现实生活的怯惧。“心中的我竟是如此脆弱,紧紧抓住美梦的手”。窦唯逃避了现实,不小心却又走进了黑梦中,“梦中有安也有危”,惊恐万分的窦唯别地他法,只有母胎中的这个婴儿动作。也许只有将脸深深地埋进身子里,听着自己的心跳,才能感觉到安全的存在。对此,我们不得而知。
窦唯的惊惶使他的音乐更加“走向内心”。《黑梦》是他脱离“黑豹”后的第一张专辑,这个封面似乎预示了他以后的音乐形式,从昔日的热情奔放变得内敛自省,这个从他后面的两张专辑《艳阳天》、《山河水》可以看出。
后来又看到过许多次窦唯:演唱会上目光炯炯、魅力逼人的他;为朋友何勇笛子助兴、洋洋自得的他;戴着眼镜,显得有点木讷的他……最近的一次是娱乐报导窦唯离婚时,与一个叫什么“高原”的女人相拥走来的他!
但最忘不了的还是窦唯的这张“胎中照”。
……
画面闪回后,就要进行最后的告白。我只想说,这四张画面只是众多小海印象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譬如:一向张扬的何勇突然的天真一笑;郑钧演唱《苍天在上》脚点地、音上飙的“沙漠“任性;仰头扯嗓高唱《姐姐》有张楚脸上透出的无奈与挣扎……。小海总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人性力量透过摇滚的界面直达她内心的强大震撼,发人深省,让她不再空虚与狂妄,而后挖掘深刻的至情东西,直至触到心的最疼痛处。
而这,又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