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浪漫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香气。它像是一个在琴键上活跃跳动的精灵。那年夏天,我18岁,阿wei19岁。如同所有故事一样,我们的故事在经意和不经意中开始,又在经意和不经意中结束。
至今为止,我仍然很清楚地记得初次见到阿wei时的情景。他是我好友的初中同学。第一次见他,他穿了一双李宁的运动鞋,1米8几的个子,高高瘦瘦的。忘不了他那双特别的眼睛,类似于金城武的单眼皮,只是,我从未见过那么有内容,那么有故事的一双眼睛。我知道他和我以前认识的人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和所有小说写的一样,阿wei经常到我们学校找我们玩,久而久之我们就混熟了。阿wei不爱读书,但他喜欢王朔和李敖,能很流利的背诵苏轼的“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于是,我便笑称他为“公谨”,他就叫我“小乔”。阿wei不抽烟不喝酒,像他这样的人能够这样,真是难能可贵。因此,他经常在我面前自夸,他是20世纪剩下来的最后一个新好男人。他每次都一幅很认真的表情不认真地对我说:“怎么样,嫁给我吧。你会幸福死的,以后做饭,拖地我全包了。”每次听了这话,我都大吐特吐。阿wei对我要求很多:不准一边走一边吃东西,不准过马路时冲在他前面,不准......但是,我却变本加厉,仍然边走边吃,吃得满嘴都是;过马路是仍然疯疯癫癫,横冲直撞。我们在一起总是嘻嘻哈哈,开着对方的玩笑,没有一刻安静。我喜欢说他是“麻烦的大男人”,而他会回击我说我是“最不像女人的女人”。
阿wei说我像是一杯纯净水,清澈见底,毫无修饰。尽管我自认为很了解他,但我仍看不清他眼球的颜色,是如夜色般的黑,还是玻璃球般的透明。我努力地想看清,却是枉然。
故事毫无预兆的发展下去。就是那个下午,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一个影响我以后生活的下午。跟往常一样,我和阿wei在街上闲逛。突然,我发现鞋带散了,当我正准备弯腰系鞋带的那一瞬,我看见一缕阳光射进他的眼里,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他用他那双有内容带着金色的眼睛看着我,很温柔很温柔地,那是从未有过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看不见那些在我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感觉全世界只剩下,我和阿wei时间好像被定格,我们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清醒,发现阿wei已经站起来。他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说:“陶醉了吧。”“美吧你。”我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跑开了。
夏天是暧昧的。闻着那香甜的空气,感觉人轻飘飘的,像中了一种叫做爱情的迷香。
和阿wei在一起,真的很幸福。有一段时间,阿wei对我特别好,特殊性别温柔,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我的各种要求,有理的或无理的。我喜欢他从后面悄悄抱住我的肩膀,带给我的惊喜;我喜欢我们十指相扣时,从他的掌心传来的温暖;我喜欢他在楼梯下看着我,然后抱我下来那种肌肤的接触。我会很大声地对他说:“我要和你一起变老。”他就坚定地握住我的手回答:“好啊。”然后笑得一脸灿烂。阿wei说的每句话,我都是坚信不疑的,不管什么时候。
一天下午,阿wei约我去他家玩,他家没人,开始我们只是看碟、聊天。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吃西瓜吗?”我说:“吃!不过就这么吃,太没意思了,我们要换个新鲜的吃法。”“行,你等着。”他想了想,就跑出去了。我很好奇也很期待,他会带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我是充分相信阿wei的,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惊喜。没多久,他回来了,递给我两个心型的水晶之恋果冻,粉红色的。他一幅不认真的表情很认真地对我说:“这是我的心,我现在把它正式地交托给你,记住,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笑了,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火红的跳动的心,和我们的是一样的。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创意的西瓜,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西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一直一直,永远甜下去。气氛一下子变了,感觉周围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水晶之恋。他吻了我,轻轻地,像羽毛般,点点散落在我的脸上、额头上。我没有拒绝,甚至不点享受,感觉就像在接受神的洗礼。
时间仿佛被我和阿wei感染了。一转眼,夏天过去了,又来了。
2001年5月20日13时14分,我做了一个我毕生最大的决定。我Call了阿wei。等电话的时候,我真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电话响了,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欣喜地叫了一声“阿wei”。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阿wei的,而是老郁的。老郁是阿wei的一个兄弟,就是可以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那种。老郁曾经闹过一个经典笑话:他说,他和阿wei4岁认识,已经18年了。可是,他今年20岁。我和老郁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头说话怪怪的,我知道他是个聪明才智。
下午我坐立不安,饱受煎熬。晚上的时候。我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阿wei家的电话,“嘟――嘟――”,电话接通了,传来了阿wei低沉的声音,“喂。”“是我,我中午Call你,你怎么不回我电话?现在在干嘛?出来一趟我有事找你。”我兴奋得要命,叽里呱啦讲了一大通。“我在睡觉,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不嘛,我要你出来,当面说才行。”我使出了耍赖的看家本领。我软硬兼施,阿wei还是不肯出来,我只好放出一句话:“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发誓你以后再也别想看见我了。”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话吓住了,他很无奈地答应:“好吧,你等我。”我们约了7:30在离他家不远的那个公园见面,但我早早地就到了。
那天晚上很冷,风很大,路上的行人都穿了长袖,而我,只穿了一件短袖就跑出来。尽管我觉得很冷,但我的心是热的。我一边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边等待着阿wei。过了十几分钟,阿wei来了。一脸倦容,一看就知道是才从床上被挖起来的。我很激动地跑过去,做了我认为是我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我鼓足勇气大声说:“阿wei――我喜欢你!”我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愣了一下。他马上一脸坏坏的笑容,对我说:“你太小了,懂什么。再说我这人,烂人一个,喜欢我什么?”我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那双酷似金城武,略带忧郁,饱含内容的眼睛;我喜欢他对我说话时浅浅的笑;我喜欢他温暖的拥抱;我喜欢他吻我时心跳加速的感觉。但是,这些话我没有告诉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不再是肩并肩地走着,而变成我跟着他,盲目的跟随着。无所谓,这就是我认定的执着地喜欢,他是我心中的太阳,我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他而转动。
阿wei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只是我一句也听不进。我忍住了快要决堤的眼泪,大声地喊着:“阿wei,我就是喜欢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他摇了摇头,很痛苦地说:“这是不同的!你需要冷静一下,快回家吧。”我抓住的手,急切地说:“那你送我。”凶拨开我的手,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摇头。我输了,彻底地输了,输了阿wei输了全部,我输了!我曾经固执地以为我喜欢阿wei就如同阿wei喜欢我,没想到......我的身体像被抽干了,再也没有支撑我站起来的力量。我蹲在地上,看着阿wei渐渐走远,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天好像塌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眼前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但是,他不理我,任我怎样哀求,他把我留在了原地。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我哭得很大声很大声。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突然,有一双李宁的运动鞋印入我的眼帘,是他!我抬起头,阿wei就站在我的面前,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绝望的悬崖边上被人拉了一把。他蹲下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说:“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家吧。”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家,我钻进被子,拿起被子紧紧地把头捂住。我怀念着我和阿wei过去的点点滴滴,思考着我们的未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那种特别的感情,从他为我系鞋带,还是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我不记得了。我在想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慢慢变老!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我是如此地信任他,如此地依赖他!现在我开始有点恨阿wei了。不过,别人说因爱生恨,对吗?那我到底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我不愿去想,此刻我的感情是复杂的,我不能忍受他如此残忍地对我,我感觉我的尊言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践踏。于是,那个爱他的天使被那个恨他的魔鬼打败了,我开始恨他。
故事的发展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断绝和阿wei的一切联系,不接他的电话,不去找他,就好像他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但我害怕有一天他真的从我生命中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混混噩噩地活着,想他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想他的眼神,他的笑容,想他的一切一切,心酸但是浪漫。突然我才发现,他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纪念的东西,他没有送过我礼物,甚至吝啬到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给我。我是个矛盾的个体,尽管嘴上说不想看见他,实际上希望能在街上不期而遇。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也一天一天地老去,地球依然转动,我想知道阿wei到底过得好不好......
后来,我和阿wei在我们以前经常逛的那条街擦肩而过,如同空气在我们身边流淌。我很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了,但仍然心痛。
后来,我和阿wei就真的变成了萧亚轩唱的那首歌――最熟悉的陌生人。
再后来,阿wei就离开了我们熟悉的这个城市,而我,还继续留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独自一人。
那一年,我19岁,阿wei20岁。
春天又过去了,夏天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