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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ange1a 发表于:2004/12/24 0:41:03

听说小四的梦 是抄袭的,所以,我的也是

倚剑倾城(上)·剑倾

我将那一剑斩下去,划破冰冷的黑夜,点燃这夜里映成昏黄的雪,我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你却告诉我,甚至我连自己都倾倒不了,与其说倾倒,倒不如说是欺骗。   不是。我努力辩解。我只是不想,不想练武,不想杀人,不想要那个不属于我的天下。其实我最不想的是你离开我,但我是不会说了,我只敢对你说我害怕一旦回去后我就一无所有。   你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那双我曾以为能够净化我所有伤痕和心痛的眼睛,而今再也没有一丝残存的温柔。你问我,除了倾城你还有什么?   对,倾城,我的倾城。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失去了永远都无能为力。那么,我真的只剩下倾城了吗?我只有倚剑倾城……

〈一〉 梦魇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年,而那一年我只有十岁,她十七岁。

  用东瀛的方式说,我们来自海尽头的陆地其实不是,我们是来自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又类似的空间,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我们生活的地方叫失落之原,是传说被众神遗忘的大陆。我们的国家叫侍剑王朝,世代守护着上古圣剑——倾城。

  瑞是七公主,我叫宿,是九王子。其实整个国家都知道,我并不是父王亲生的,而是他们收养的义子。因为我,是出侍剑皇族以外第一个碰过倾城而不被反噬的人,我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知道,只记得从拥有记忆起他们就叫我九王子,告诉我我与众不同的故事。

  我无心继承王位,而且我以为自己没有能力。

  大姐琼和三姐琪早已出嫁;而七姐瑞在十六岁成年礼上宣誓一生侍剑,也就是说,她将和而哥他们一样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只有我和十四岁的八哥丹还太年幼。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没有人会想到在众皇子中最受尊敬爱戴的七公主成人宴会上发生变乱。就在七姐瑞将血滴在剑上的一刻,倾城剑发出耀眼红色的光芒,令人恐惧的血红,把夜空映成邪异的妖媚。那是凶兆,是倾城认主时向主人预示的凶兆。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因此感到害怕,甚至他们为此欢呼——多少年来安逸的生活,人们早已对倾城有一种本能的依赖与过分的信心,这么多年已经不是人在侍剑反而是圣剑在守护着人们。

  几千年来,虽然只有侍剑皇族三代以内的正统血脉才可以使用倾城,只不过是借用的力量已足够强大;皇室史书记载倾城共有四位主人,每次倾城认主都像这样有凶兆,事实上剑主人总能带着臣民们化险为夷,而且最后扩大了王朝的版图,人们都认为这是吉兆才对。

  在人们欢快的躁动中,只有两道不同的目光看我。一道是瑞,我不明白她的眼神为什么竟充满令我心惊的恨意,那是一种绝对的寒冷,如同那个六月里浸透懂得冷风,让我全身颤抖;还有一道是来自丹,丹清亮的眼睛里尽是欣喜与激动的光芒。

  后来丹告诉我,原来七姐滴在倾城上面竟是我的鲜血,她早就猜到我才可能是倾城的主人,所以也早准备了我的血藏在戒子里面。她不用担心失败的,因为倾城本来就不会排斥我的血:而且即使倾城真的认主,她是侍剑皇族依然可以向倾城借用力量;倾城的认主,还会使人们更坚信她能继承王位,那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事实。

  而我始终都不懂,她那样做的理由。

  那天晚上,宴会还没有结束,凶兆就已经开始应验了。我只记得无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四周到处都是染血的尸体和刀光剑影。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父王从我面前倒下,然后母后用力将我推向七姐,那里有无比强大的圣剑倾城可以保护我。

  然后,然后呢?闭上眼我又睁开眼,我竟看见了雪,六月的雪,炽亮的燃烧的雪。一低头,我就看见了手里的倾城,还有跪在我脚下所有存活的人们,还有她,和他。

  丹说,那是真正的倾城剑法真正的一剑倾城剑倾天下。他说的时候我发现七姐瑞第一次用冰冷的眼神看我。

  我说,姐,我好痛,全身都痛。

  我换来的却只是脸上重重的耳光。丹走过来,从七姐的手中抢过刚刚我被她夺去的倾城递给我并抱着我说,宿,她是嫉妒你,不过你放心,有哥在,哥会保护你。之后我才敢放声大哭,而他却强忍了眼泪。

  那一年,我九岁,他十四岁,她刚满十六岁。

  我们本来不用流浪,但丹从那时起已不再相信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包括瑞。丹和瑞本是最亲最爱的姐弟,也是那天以后,丹再不让瑞靠近我三米的身边,否则他就会用剑把她赶走。瑞是九个皇子中最受爱戴的七公主,我和丹也有向自己效忠的骑士与家族,丹就是不接受所有人的帮助,我们于是一直流浪。

  丹说,有时候亲兄弟也会自相残杀,但是宿,相信我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我以骑士的名义向您效忠。丹开始一句是看着瑞说的,我看见瑞全身颤抖,在丹向我宣誓时瑞终于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其实无论魔法还是武功,丹都不会打得过瑞。我一直是相信瑞的,始终当她是七姐,可是丹不,我告诉过丹让他原谅瑞,而丹不说话,我想,他们都是伤害着对方。

  丹说,我们本是世上最幸福的的兄弟姐妹,就像风园了最美的风铃树,每年都会开九朵最美的风之花。。可是,二哥为了一己的私欲他不惜毁掉风铃树,那么我也不必要因为开在同根而仁慈。

  那总是我入梦的第一个画面。丹、瑞,还有我,我们三个回到风园,那已经是阔别一年后的风园,我们看见穿着睡衣的二哥跪在那棵风铃树前忏悔。

  丹一句话也不说用火系的终极魔法“炼狱”连同风铃树一起将二哥封印在结界里,二哥一点也不挣扎,只是眼睛看着我看着我背后的倾城。我们都懂他的意思,丹却阻止我说,柳风,你不配死在倾城剑下,我用炼狱来惩罚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别忘了,我们始终是流着父王血脉的兄弟。

  柳风是二哥的名字,二哥一生最喜欢风铃树,对了,所以小侄女也叫风铃。父王说二哥出生时正是风铃树开花的那天,风铃树从开花到结果只有片刻,父王说他看到最后一朵花瓣掉落刚好听见他第二个孩子的哭声,他说新生的风铃果被风吹着带动了枝条像极了一种叫柳的树,他说如果是儿子就叫柳风,是女儿就叫风铃。

  二哥,是父王第一个儿子;而丹,我的八哥哥是最后一个。

  我楞在原地看着二哥,二哥还是一直

  望着我,紫红的火焰早就把他烧的体无完肤,那时我想起了母后。母后在推了我一把之后就被烧断的横梁砸倒下去,然后火舌点着了母后的衣服,我也是那么楞楞地看着,无动于衷。

  七姐猛地从我背后拔出倾城,尖叫着冲过去,丹看也不看只是轻轻地挽个印结弹了弹手指——那是土系的魔法,然后我就看见七姐被绊倒在地。

  倾城。我闭上眼睛在心底轻声呼唤,被抛在空中的倾城接受到我的感应划出一个华丽的圆刺破了结界,穿透二哥的心脏,穿透那棵燃烧的风铃树。

  父王说,可惜这片被神遗忘的天空永远都看不见流星雨,闪亮的流星一颗颗从空中划过天际掉落下来,一定是夜空最美的画面。

  我看见二哥站起来,努力施展了一个大型的风系魔法。无数的风铃果被吹起来从天上掉落,他说,父王,这是不是?

  不是。八哥丹站起来说,父王说流星是亮的,应该像这样。说着他把自己第一次学会的那个水系魔法——“冰冻”加持在风铃果上面,薄薄的冰层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最外面还加的是淡红色的火焰。这个身上与生俱来融下了相反属性的小怪物。

  那一年,我五岁,丹十岁,二哥十七岁。

  我的梦总是要醒的,它每次都结束在那个片段。

  丹背对着我,怀里抱的是二哥几个月大的女儿风铃,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对面七姐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叫做恐惧的本能。丹说,带宿走,我还要你把宿完整地带回来交给我,交给侍剑王朝,交给这片被神遗忘的大地。

  最后丹指着那个黑洞说,宿,那后面是神眷顾的土地,哥在这儿等你,等你把神带回来,杀死也要带回来。

  弟弟,你就是神。

〈二〉 东酃傲雪

  父王说柳比风铃树还要美,其实风铃树更美,但是太少,而酃河边那一排排的垂柳,三月的风吹动绿色的枝条像你们母后年轻时的长发,像一个迷失了我生命的梦。

  父王说的不是很清楚,我问他,很久以后他才告诉我。那只是像梦,真正的禁锢了父王的梦是这片被神遗忘的失落之原。父王说他本来不想回来,可是最后还是回来了,但他不后悔。他想那个遥远的国度,想那里的古道西风瘦马,想那回忆中昨夜的星辰,想那一排排错乱了时空纠缠父王一生的丝条。

  现在我就是。我看着眼前在晨光中银白的世界,天空渐渐看不见那父王所说的群星——我只认识那一座北斗,那颗最高最亮的北极星,最高最亮所以最孤独。

  我没有见过柳。七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低练武,还是练武,在这个巨大的庄园。我想这样已经足够我爱上这个世界,爱上简单的与世无争,爱上身边的人。父王的梦是柳,我的梦应该是雪吧。雪,还有开在富士山上最美的樱花。

  我只知道师父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七年前他要我成为这里的少主,而瑞,还是我七姐,我们都是他徒弟。师父不准七姐再叫瑞,那时瑞一伸手接住树上掉落的树叶说,我叫千叶。师父看着我,那双充满了沧桑和智慧的眼睛让我想起了父王,想起父王最爱的酃河垂柳,我也看着他,用同样清晰的声音说,我叫东酃傲雪。

  我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了,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孤独的人,所以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然而我讨厌一个人,就像讨厌白天无休止地重复两个动作——拔刀和收刀。师父不准我用剑虽然他允许我带着倾城,他只让我用刀,所有的武士刀长短不一,但都是同样的重量——四十九斤。斤是天朝人对重量的度衡,师父说他有一把东瀛的武士刀是那个国度里一个党项族人打造的,重四十九斤,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师父也只是让我记住。

  我喜欢夜,特别是有雪的夜里。雪大概是很少的几样和我们世界相同的东西,当然,还有水,天空和云,七姐每天晚上都逼我练倾城剑法,我们很少说话,她说只有我让倾城剑出鞘以后,拿在手中。才可以叫她七姐,或是瑞,而平时我只能叫她千叶,她说她甚至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从不让我叫师姐,只有过去的事注定了,没法改变。

  有雪的夜里,我们从是先用一段时间一起沉默,一起站在雪中,一起想家,那可能是我一天中最幸福最平静的时候,我可以听见七姐的心跳,甚至看见她闭着眼脸上的微笑,然后呢?我讨厌的是那个然后,然后七姐会睁开眼,冷冷的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残存的温柔,然后她说,练剑。

  我看着七姐远离的背影,那消瘦的肩膀背负了丹强行赋予的命运。我就那么茫然的站着,风卷起我紫色的长发,粉红的白色的花瓣和雪纷纷扬扬飘落在我头发,身上,脚下。

  倾城,我真的只有倚剑倾城吗?

  天早已亮了,我倒拖着倾城缓缓的走下富士山,倾城非但不怪我,反将它自己的力量化为热传递到我的手中,一点点融化着寒冷的雪,湿透了我头发,身上,脚下。

  我们的路程还很遥远,前途尽是迷蒙的未知,我就像站在一座正在塌陷的桥中央,后退已经不可能,而前进,我不想。

  我仿佛看见了二哥,站在不远处的空气里,那个无论怎么走也无法靠近的距离。他说,像小时候那样对我说,宿,你可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生停在原地等待,一种是一生漂泊,寻找等待的人,二哥说不管哪一种,其实都是孤独。

  我问他,要怎样才能不算孤独?

  二哥摸着我的头发,没有说话,可是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一种叫做疼痛的东西。

  从小我就知道,二哥拥有预知的能力,父王说那是风铃树赋予二哥的能力。风铃树的物语是对未来的希望,风之花的物语则是遥遥无期的等待,而风铃果,却是等待幻灭最深的绝望.

  失落之原没有神,只有圣物,被圣物赋予超能力的人其实是祭品。柳风,那个侍剑王朝第一个王子我的二哥是对圣物的祭品。所以父王对二哥一直内疚,父王说在二哥出生时他就应该知道,等待新生时风之花凋零了,取代的是代表最深绝望的风铃果。

  二哥说,宿,你现在是不会懂二哥的心情,等你长大后会明白,因为你将来也会像我一样做。

  二哥拾起我从肩膀上掉落的紫色头发缠绕在食指上,而眼神却飘向了最远的天际,那边仿佛存在着一堵坚实的墙,总挡着二哥飞来的目光,让他痛掉了眼泪。二哥说,宿,我们都是一样的寂寞,但我们都有爱我们与我们爱着的人,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时,我们选择一个人承担,我们改变不了命运,只能竭尽全力用自己更深的寂寞挽回爱的人的幸福,弟弟,可是哥帮不了你。

  而现在,我想我开始懂了,我终于明白二哥临死前的微笑,明白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得到的寂寞,明白我刺出倾城以后那树上洒落的风铃果。

  师父昨天告诉我明天要我出去,昨天的明天,不是今天吗?

  我用七年的时间结果对师傅一无所知,我用七年时间成为这里的少主,我用了七年的时间只练会了两个招式。

  师父昨天晚上找我,我们面对面跪坐在桌前,左边是一壶愠火的清茶,右边是零敌散放的花枝。师父认真的将各种不同的花一枝枝插进面前的玉瓶里,他头也不抬说很好,我说我可以出师了,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做三件事。

  我看着师父认真有力的双手点头回答说是,然后就在师父勾动右小指时我把最后一朵冬菊插进唯一的缝隙。插花和茶道是我除练武以外唯一认真学过的,我还学各种天文地理,那些从师父语言里的神圣国度——天朝流传过来的东西,我只是拼命地学习疯狂的充实自己,如同弥补我生命开始十年沉迷与天伦之呆的空白。

  师父说万法归宗,我可能只有仔细插花与认真煮茶时才有所体会。

〈三〉 流年

  每次师父梦幻般飘渺的声音里我能听出他对天朝的缅怀,有一次他告诉我每隔十年他会去一次天朝——就是那个海对面的地方——每一次都会让他有不同的感受。我没有听明白,至少我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说每次,那要多少个五十年才说得起的奢侈。我问师父他只是笑着,告诉我另一件是事情,师父说今年又是第五十年,而他让我带着流年代替他去,这也是昨晚我答应他的第二件事。

  流年就是那把党项人打造的东瀛武士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让我练功的刀长短不一,以为流年本来就是一把未成型的刀。通体黝黑发亮的刀身已成雏形,那浑然天成的黑刀让我联想到倾城。银色的倾城和它是绝对鲜明的对比。

  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我一遍又一遍梳理着早已过腰的长发。七年了,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命运,二哥也不会发动叛乱让自己代替父王,而且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或者,正是那样才造就了命运,造就了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漂泊异地。

  师父要我做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成为伊贺流的总长,尽管我从未学过任何忍术。

  那是我第一次穿上黑色宽大的和服,紫色的长发被高高扎起仍然长垂及腰。七姐是女弟子,本没有资格进入,但就在师父和我们达到伊贺总部时,我看见所有人都跪下。

  我看着师父一步步走向最高的座位,阶梯两旁是半跪着的神像,我听见他们说,须佐神尊。

  须佐之男,那个日本传说中最高的神,七年来我们一直要寻找的“神”,侍剑王朝每一代帝王年轻时都会去异界寻找的“神”,而我和他一起生活了整整七年,叫他师父喝他亲手煮的茶,他竟然就是。

  师父很满意的看着我和七姐,微笑着很满意的看着他精心制作了七年的效果。

  那天我不知自己是如何杀掉那些人,草蓟流,水月流,神月流,全部被我轻易的一刀粉碎。师父说拔刀术其实不仅仅是拔刀而是最强的攻击,在拔刀的一刻所有的气势所有气势瞬间爆发出来,天朝也有过一句话叫一鼓作气。但拔刀术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刀已出鞘,而气势已经用尽,所以师父要我苦练收刀。

  最后一个是伊贺流总长小泉纯一郎,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我已经从他眼中看到了绝望。

  我抬起头,看到高高在上的师父须佐,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而又安定,眼中充满了无尽沧桑和智慧。他像过去一样叫我,他说,傲雪,伊贺流是东瀛最大的流宗,只要你打败小泉,你就可以成为伊贺流的总长,包括草蓟,水月和神月。

  我像过去那样平静而清晰地看着师父。

  打败小泉纯一郎,我可不可以有一个条件?

  当然,你讲是整个东瀛所有武士的主人,甚至你会成为师父一样的神。

  我不再说话,轻轻地把流年从刀鞘拔出来,用剑尖指着小泉纯一郎。

  总长,我对你,不需要用拔刀术。

  飞扬的雪跟着我的声音在这个宽敞的大殿飘落下来。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师父,看着惊异的众人,对于这种效果,我也很满意。只有瑞,我的七姐,她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抖动右手的流年,画着一个个圆圆的弧线,大片大片的雪花卷起来围绕在我身旁,全部化成通红的火焰,一刹那从我身边飞散,如同天空洒落的火雨,降落在对手的头上,肩膀,身上,燃烧成最美的生命之火。七姐,你应该很高兴吧,火焰是红色的。

  我说,师父,我要你跟我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成为神,永远不回来。

  我不管周围人们的反应,只是看着师父,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等他说一个不字,然后讲手中的流年刺进他的胸膛。丹说过,把神带回来,杀死了也要带回来。

  师傅的微笑还是那样慈祥,如同富士山上几万年的雪从不曾变过,只是,从他无尽沧桑与智慧的眼睛我看见了他一瞬间逝去的岁月,苍老的年华。

  我知道,傲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五十年前的一个人,你和他如此之像,而且你和他一样带着倾城。

  我静静的等着,等到了某个瞬间做我该做的事情,他们也等着,等聆听他们心中神的故事。只有我的七姐,她问,师父,只要您跟我们回去,您可以成为那里整个大陆至高无上的神,有着比东瀛多千万倍位更虔诚的信徒,您将是失落之原天空下唯一的信仰。

  师父叹了口气,他说千叶你不懂,你跟羽一样,你们疯狂的找神,而你们又何尝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

  师父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徐福,一千多年前奉秦始皇之命采炼不死仙丹,带着五百童男童女远渡重洋从天朝的中原来到这里,因为秦始皇残暴不仁,师父不想让暴君长命让百姓受苦,于是自己吞下了仙药率领那数干人定居于此,也就有了现在的东瀛,才有了传说中的须佐之男。

  师父说,这世界本来没有神。

  当师父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了瑞倾城的笑脸,那是我只有在梦境里八年以前那些清朗的月光下才可以看见的笑容,甜美如同最虚幻的童话。我曾经发过誓。瑞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犹豫。

  我看见师父慈祥的面容,那张永远年轻桀骜而又充满着沧桑轮廓分明的脸,我看见富士山上飘落着漫天粉红的樱花,那被我一刀斩落的花瓣,我看见站阳光下看我拔刀,站在夜色中瞧我练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看见七年前在大雪中奔跑的骏马,上面是一个颤抖的身体终于安静地躺在温暖的怀抱,我看见我手中的流年刺进师父的身体,那洞穿的声音仿佛划破了所有的时间空间,让我想起了二哥,父王,母后,还有无数因我而死和死在我剑下的人们。

  宿,你就是神……

  那是师傅第一次叫我宿,也是最后一次。

  雪还在飘,在这个宽敞的大殿,在这个安静的大殿。

  我努力想赶走胸口沉闷的压抑,摇摇头什么也甩不掉,甩掉的,只是师父亲手为我扎得高高的发带。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头发如此之长,长到散落在染血的台阶。血顺着流年流下来流到寒冷的大理石上,流在我紫色的发梢,流过时间永恒的罅隙,消逝不见……

〈四〉 倾国

  那天以后,瑞告诉我我才知道。

  原来在皇族的历史上有一次倾城的认主是没有记载的,七姐的二爷爷,也就是父王的王叔羽,那是在父王的父王碧继承了王位之后,羽突然出现在碧的面前,对自己的大哥说想要倾城想去异界。结果在仪式上倾城真的认羽为主人,然后碧把倾城交给了羽,羽在离去前发誓自己若找不到神决不回来。没想到誓言成真,是羽的儿子翼把倾城送回来,虽然翼也是王子,但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翼从来不碰倾城,送回倾城是也是把倾城包在布里。

  后来,翼失踪了。

  很久以后父王有一次出外打猎,无意中感应到倾城的指引找到了一个婴孩,倾城主动出鞘斩杀了想捕食婴孩的恶狼,父王于是收养了婴孩取名叫宿,他相信宿是翼的儿子,并以为这都是宿命的安排。

  我问瑞,你信吗?

  那时瑞正在梳理我长长的头发,她停下来,看着镜中的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信,因为除了侍剑皇族外人不可以触碰到倾城。

  我知道瑞没有骗我,而且我宁愿相信她假面的笑容,因为,我说。

  瑞,我爱你。

  我听见梦想破碎的声音,散落一地的头发错杂交缠如同我纠结的痛,我真的爱你,瑞。

  那天以后我再很少见到瑞,因为现在她代替了师父管理东瀛所有的流宗。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她一再想要继承王位,我曾以为她也像二哥一样想一个人承担整个皇族的灾劫,现在我知道她只是喜欢那种至高无上的王权,而且我知道她有能力。我从不怪她,也许我爱上的正是她的认真与坚持,爱上她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们离开东瀛已经是一个月以后,我们将要前往遥远的中原。那天码头上挤满了人,他们井而有序地排列前来送行,送这位断断一个月时间就治理好所有政事的女王,送我这个杀死了他们心中最高神的人。

  我还是穿着一身黑色宽大的和服,师父死后我想我爱上了这种颜色这种衣服,这种站在雪地里可以被落满大片大片雪的衣服,只是可惜,我让东瀛下完了这个冬季所有的雪。

  我孤独地站在船头双手抱着醒目的银色倾城;腰间挂这着只有雏形的黑色流年;肩膀上的背包里是师父的骨灰。记得师父生前说过,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寿限何年,但希望死后有一半的骨灰撒在东瀛的大海,还有一半葬在秦始皇的帝陵边。

  师父,春天到了,等花全部开时,我一定要为你插花,最美的花。

  我终于见到柳了,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月后的陆地,在一个小小无名的渔村里。东瀛有柳,但我的回忆里只有冬季。虽然我没有看到这些天一直被人们传诵的江南,我想那一排排随风飘扬的父王的梦,真的纠缠了我的心。

  师父不是神,所以我们还得继续追寻属于我们的神,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完成师父要我做的第二件事,第一件已经完成,而最后一件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

  我们首先去了帝陵,那个师父每隔五十年都要来拜祭的始皇陵。我在师父繁荣墓前煮了三天三夜的茶,是师父生前最爱的雪樱;我再用三天三夜把那个地方编织成一个梦,让师父最后的家成为一个花海的梦。父王的梦是柳,二哥的梦是风铃树,师父的梦是樱花,我的梦是雪。这个冬天过去了春天到时就会融化的雪,脆弱地流着冰冷眼泪而自己一点点消融的雪。。

  瑞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也不逃避我的眼睛,但我什么也看不出,她清亮的眼睛里除了白色只有黑色的瞳仁,仿佛天地间最深的泉水,让我一陷进去就再也挣扎不起来,只是泛出淡淡的涟漪,然后一直一直下沉,永远都到不了潭底。

  拓裟和沐桐是师父在我们之后收的弟子,记得师父说曾以为一生都不会有徒弟,后来直到遇到我和瑞,师父说怕我们寂寞所以才又收了两个弟子,但我和他们七年来从不说一句话。那天我缓缓将流年从师父身体里拔出来,沐桐流着泪出现在我的身边,她在隐身是我就知道,那时我想,或许让她杀了我也好。

  是拓裟阻止了她。拓裟说知道打不过我也杀不死我,他说师父曾有过让他们兄妹一生守护我的命令,他说从今以后他们兄妹就是我的忍者,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我,但他发誓总有一天用自己的实力为师父报仇。

  但我想他是不可能了,因为我有倾城,我倚剑就可以倾城。

  我突然想起沐桐的眼泪,我发现她的执着竟让我心牵动,我想可能正因为那是我没有的东西所以我才回眷恋吧,不过我是知道我不会爱上她,以后或许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暮延总是叫我师父,他温柔的笑颜,星眉剑目,桀骜与天真融洽在同一张脸上,有一刹那我以为见到了师父,但他却叫我师父。暮延说他有一个梦,梦里全都是漫天飞舞的樱花,他就在里面练剑,一剑出鞘,点燃富士山上所有的雪,他说要站在红色的火焰里,剑倾天下。

  他知道我的剑法。

〈五〉 当剑已不是剑

  我们一共五个人,要到的第一个地方是西夏,师父的第二件事,寻找那个党项族人或者他的传人。师父说那个人姓李,是西夏的皇族。

  我们找到的却只是一座坍坯了的段段宫墙,妙善告诉我们,她爷爷五十年前替铸造一把奇怪的刀,因为在淬炼时不小心掉了一根头发在刀上影响了刀的特质,刀主人一怒之下带着未成功的刀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妙善是党项王的三公主。我看着她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轻轻地点头笑了笑,我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八年吗?我都忘了笑是怎样的感觉。

  妙善说,爷爷等了三十年等不到那个人,最后毁掉了夺天宫,他说那是他一生最得意的武器,尽管还没有成功但已经超越党项族的王者之剑千倍,只可惜大意失了刀最特异的属性,那刀若铸成本来可以任意伸长或缩短,但现在不可能了。爷爷去世时告诉我,我们党项一族倾尽全族之力也要把刀找到并完成,即使改变不了至少尽量弥补。

  我拔出黑色的流年,真的在黝黑闪亮的刀身上面有一线灰白,那是一个年老铸剑师的灵魂吧。我轻轻地将刀入鞘双手递过去,我说刀的名字叫流年。

  刀长三尺七寸半,重四十九斤一两九钱,取自南海海底万年玄铁所铸,日落峰地火精粹九九八十一天,锻造九九八十一天,日夜不停击打三千九百九十七捶,所以还剩有三下。刀是好刀,主人却未必。如果随意在刀上缠一些没用的东西,会影响刀的心。

  我看着眼前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易取走了流年,他靠近流年前一刻流年竟挣脱我的手向他飞去。那个被灰色长发遮住了脸的人,那个中年的声音,就在他的声音中,那条师父曾亲手为我扎上的发带从流年上面断落,掉在大漠的风沙里。

  翼伯是我爷爷唯一的弟子,他一定可以把流年完成。妙善告诉我。

  他,叫翼。

  流年再回到我手中已经是九天之后,那段时间,我只听见废墟里面传出三声金属敲击的声音。我只是等着,在这个满是尘埃的沙漠,在这里感受阔别了七年的人间烟火。

  我抚摸着黯然无光的流年,那道灰白的细线在我轻轻的触碰下脱落掉。

  妙善的笑容里掩藏了疲惫的苍白,她说傲雪,刀和人一样,有些事情发生了没法改变,就像身体的伤痕可以褪去,但心里永远都会有遗憾。

  我点头,用我失而复得的微笑感谢她,只是我不知道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她说天下,她说如果天下的人都能幸福就好,她问我理想。

  我说找神,寻找信仰。说的时候我看着翼伯,老人低头继续在一把剑上刻着饰纹,但我听见他的声音,如同富士山上破碎的风,飘渺不定。

  世上本来就没有神,而且人人都在寻找神,为什么没有人想过让自己成为神,让所有人都成为神。

  你是谁?

  老人并不回答我,他把手中的剑缓缓举起,那个我练过千万遍的姿势。这时我看见风吹起他的乱发,原来他并不老。

  父王。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我已经相信他就是瑞所说的王叔,因为从来没有人和父王那么地像,二哥也不。但我不敢肯定,我是否真的是他儿子。

  翼伯没有回答我,他开始着风舞起剑来,那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倾城剑法,我可以感应倾城在我背后颤抖,我知道,是那双手套阻止了倾城。如果他真的是翼,那么二十年前拒绝了倾城,今天也一样会。

  失落之原本来叫做众神的天空,因为大陆上空的蓝天白云中总飘浮着一座宏伟的天空之城。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住着无数的天神。他们在远远的天空主宰着脚下的万物生灵的命运。后来,人类的风族倾尽了全族之力铸造了一把圣剑,而惟一能与神匹敌的圣物几乎因此全部消失被做为剑灵。风族族长紫带着圣剑向众神让人类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要求,众神的拒绝使紫在一怒之下毁掉了天空之城。里面所有的神也随着灭亡。然而人类主宰自己命运之后整个大陆全部乱成一团,紫却无能为力,于是他用自己一族的命运发誓找回神,就建立了侍剑王朝,所以一直以来只有风族也就是侍剑皇族才可以使用倾城,也是因此没一位帝王年轻时都要去寻找神。

  我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从来没有如此感动,在这场沙漠的雪,让人彻底明悟的清凉;我看着狂啸的风沙渐渐平息,燃烧成炽亮饿雪,温柔地抚摸躁动的世界,一剑倾城;但我看到他手里不是倾城,原来没有剑也可以倾城,也可以使所有人匍匐于地,眼里尽是最深的虔诚。

  瑞说王叔,您是神吗?请您跟我们回到失落之原。

  我看到他笑了,那个可能是我真正父王的人那个说人也可以成为神的人,那个知道侍剑王朝不为人知秘密的人,那个也许就是神的人。他温柔而平定地挥洒着剑,剑上的刻纹闪亮着如同向上生长的风铃树,我想起父王说,那是希望。

  那飞扬的雪,围绕在我身旁,在我一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在我永远都到不了的距离,恍若最真实的梦境,但也许下一刻会消失的梦,脆弱得让人心痛。

  我知道瑞想说什么,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所以我最终扬起了流年,我说父王,如果您真的是我父王,请您跟我们回家。然后我就那么等着等着像对师父一样再让流年染上父王的血,丹说把神带回来,杀死了也要带回来。

  他叫我孩子,他说宿你知不知道倾城在这个世界上有四个主人,我是说四个活着的主人。

  父王,您是说除了您,倾城还有两个主人?

  是还有三个,因为你不是倾城的主人,其实你就是倾城。

  我以为那将是我一生听过最荒谬的语言但不是。父王用宠溺的眼神看我,就如同看他手底最珍爱的剑。他说宿,你爷爷一生寻找神最终找到的神是自己,但他知道失落之原要的不是神,而是一种骗局,所以他把人类的命运还给带来命运的倾城。

  我相信,父王的笑意扩散成迷蒙的雾,笼罩了我让我完全失去了方向但我相信,而且在那笑意里我竟感受到无尽的苍凉。

〈六〉 剑歌

  父王说所以他戴上手套,因为他也是神,是剑的神,他可以拿在手里的剑只有倾城但倾城必须要成长而不能被束缚,他说倾城有四个主人,他说他最爱的儿子就是倾城。

  瑞拔出了从云剑,从云本是师父的剑,在中原古时从云还有一个名字叫干将。

  妙善也站在父王身前,只不过她是面对着瑞,她的王者之剑并没有出鞘。妙善曾说过王者之剑要比流年差上千倍,其实王者之剑已经是超越自然的存在,可以引发自然的天劫。

  瑞说妙善你让开,我要接王叔回家,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妙善说瑞你不懂,其实人人都可以成为神,何必要执着。

  妙善的话让我想起了师父,接着我看向暮延,那个总叫我师父的大男孩。我说徒弟你过来,师傅让你成为倾城的第五个主人。说着我从背后取下倾城,父王说我是倾城,那么我就可以选择自己的主人,像七姐说的尽管以前的事无法改变,而现在的一切还在我手里。何况,我想我已经知道父王说的三个人,我的三个主人。

  我没有让父王失望,但我知道瑞一定很恨我。

  七姐,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倾城的主人,可是因为你的胆怯你的执着,你不敢去试去拥有本来属于你的东西。

  风沙掩盖了我的声音,说出的话被打击成支离破碎,一刹那我只能看到有两个身影交错听见王者之剑与从云的低鸣。

  我大声叫着冲进去,我叫七姐的名字,叫她瑞,叫她千叶。我挥舞着衣袖扇掉一片片咆哮的狂沙,却看不清脚下的路。我挡在她面前说七姐你放手吧,我已经放弃了倾城,我们永远都找不到神的。然后我看着从云毫不停滞地刺破我黑色宽大的和服,刺破我的皮肤。那么一寸一寸刺进去,就看着,我的血顺了剑延像断了弦的念珠,滴落,渗入沙里看不见。

  姐,我好痛,全身都痛。

  可是这一次,我甚至换不来一个耳光。我想起七姐的话:甚至你倾倒不了自己,与其说倾倒,不如说是欺骗。

  姐,我骗了自己八年,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如果没有丹如果我不是倾城我相信一定不同。姐,叫我一声弟弟好吗?像以前那样,抱我好吗?

  我却不能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七姐松开手,再看她一步步后退,然后他颓废地坐倒在脚下这片看不见我血的沙地上。我想起师父,师父要我做的第三件事是杀七姐,他说如果我不杀他就要死在她的手里。

  妙善说,傲雪,你就是神。她叫我傲雪,我想这世界上她一定是最了解我,是的,尽管那七年里漫长的寂寞,然而在那座飞雪漫天的富士山上,在那片落瓣起舞的樱花树下,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是我一生最平静和幸福的七年。

  我说对不起。

  她摇摇头疲惫的笑容掩不了惨白的脸,她说幸好流年没有开锋,否则……

  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就在她们相互刺出剑的一刻我站在她们中间,为了不伤害我她强行将王者之剑的天劫引回自己身上,之后她想推开我,此时无力的身体却反而撞在流年刀上。

  父王说流年是南海玄铁,只有南海紫竹林里的心池水才能化掉流年的刀气。我点点头把流年交给父王,我知道在到达南海之前只有流年在妙善身边可以不使刀气再伤到身体。何况流年,本来就是党项族所铸。

  父王看着我的眼睛,他说我是剑神我的儿子神剑却被凡剑所伤,父王对不起你。

  我也笑了,从云在我的身体里面开始颤抖,我知道从云有灵性,它是对父王剑中之神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我轻轻拔出从云,任由血一丝丝流下来,我说父王你是神,但你也阻止不了改变不了命运对吗?

  父王点点头不说话,我知道他想起了爷爷,父王的父王。父王抚摸着我已过腰的长发,嘴里念着,宿,宿命。

  我想我可能就要死了,身体被流血一点点抽空的感觉像也抽空了所有的力量。我叫暮延的名字,告诉他倾城剑所有的主人:侍剑王朝最后的王子丹,我的八哥哥;还有风铃,我那个应该有七岁的侄女;我的父王;还有,还有我最爱的七姐,瑞。

  沐桐流着泪叫我主人,她告诉我天已经黑了。

  天才黑吗?我以为天都黑很久了。不过我怎么还能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珠,一颗颗闪亮着掉落,像流星,像小时侯二哥和八哥用风铃果制造的流星雨。父王说,风铃果代表最深的绝望。

  我叫着拓裟,拓裟,你可以带我到江南吗?烟雨的江南,我想看我父王的梦,看酃河的垂柳。

  我们坐马车去,我要坐在车顶上。沐桐,不要哭,让眼泪打湿了瞳孔你怎么陪我看星星?我还要你指给我看,想勺子一样的北斗,有一颗最高最亮的北极星,它也是最孤独……

  

  我看着倾斜在眼前的风铃树,曾经开了九朵最美的风铃花,而今,只剩下三朵也都残了瓣。我问我身边的女孩。玲儿你知道树上哪一朵代表你的九叔叔?

  最上面那朵白色的。

  宿,连玲儿也知道你是孤独的,最高最孤独的,就像---

  我一抬头,看见这夜空中多出的群星,有一颗最亮,最高。

  天空突然飘起雪,在这个三月。大片大片的雪打落了那朵白色的风之花。我的弟弟啊,为什么哥的心里是如此的痛,哥好想你。

  丹叔叔,你看那朵花掉了,长出一颗风铃果,下面还有一个新生的花蕾。

  父王说,风铃树象征了希望,风之花则是遥遥无期的等待。可是铃果,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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