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俺们蚊子!"
"什么事儿,我在睡午觉呢,你怎么不说俺们裸体蚊子呀?"
"去你的,不跟你抬杠,可是大事儿!你猜我刚才在学校遇见谁了?"
"是哪个帅哥让你那么激动啊?"
"切,是豆芽!我跟他聊了一中午!"
"啊?豆芽也在成大念书?"
"我不跟你多说了,我们班今天下午要到街道去义务劳动,马上就出发了,我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晚上7点QQ上等你!"
"什么事儿啊,还得做心理准备?"
"关于张阳的,不说了,人家催我呢,晚上见!"
……
过去的过去,我曾试着去掌握真实,但是飘渺的梦境让我看不清真实;现在的现在,我试着什么也不问,但是残留空白居然在事过境迁后还是清楚--那一段春风蝴蝶的事,已被时间抛到了从前,但留在心里的却是剪不"短"的愁!
当蚊子在我午睡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关于他的消息,我的感觉再次错乱!无保留地搜索从前的记忆不是件痛快的事,一如往常地痛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伤在哪儿!只怪自己未曾在那空白里涂抹上一笔,而纯粹的空白,竟成为这样一片无边际的幻想空间!而我也真的想过,当初如果没有和老妖精发生过那次风波,我会不会不让空白留下来?
将瓶里剩余的可乐一口灌进肚里,发现屏幕上闪烁着歌幕--原来张宇的歌已经放完了十六首,外面也传来广播站的版头音乐,知道是五点半了,我才赶紧想清楚不是该自己做节目的日子,看一眼自己画里的红色女孩,我赶在热闹之前离开了青苑!
我所在的4106寝室如今就只剩下三个半人了,原本六张床,现在已空了两张,其主人已在外找到长期饭票便卷了铺盖与饭票斯守去了,还有一张虽说留着被褥,但是它的主人总是在夜里与男友展转在网吧、迪吧一类的吧文化场所!一个礼拜在寝室过夜最多不超过两次,所以我们认为她是属于寝室的半个人!
还在寝室的门外,就听见杜儿和霞哥在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今天乔哥的广告学,是啊,这世界少了谁还是一样精彩,无论你是快乐还是不快乐,都影响不了规律!
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立即围了上来--
"老实交代,不上课,你跑到哪里去杀人放火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霞哥一把将我的手反拧到背上,杜儿也瞄着我,"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已经将你包围了,你必须回答我们的问题!"
"哎!不是说可以保持沉默的吗?"我反驳着。
"我说了算,你下午到底干了些什么勾当,在何时何地……"
杜儿的话还没说完,霞哥就不乐意了,放开我就去教训杜儿:"什么呀,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啊,我是老大,听我的!"
"你不就长得高点儿嘛,身份证上我可比你老两个月呢!"
"我又没说年龄,我是说在寝室的地位!"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室长呐,我才应该是老大!"
"你今天是反了不是!"
看着杜儿被霞哥摁在床上挠痒痒挠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我也乐得在一旁看她们狗咬狗!
"别闹了,今天上课都讲些什么啊!"
两人立即来劲,给我上演了一场街头偶遇的戏--
杜儿披着长发夸张地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嘴里说着场景--"某年某月春熙路街头一长发美女伫立于和风中,长发翩翩起舞!"
霞哥拿着支笔叼在嘴里当烟,走到她面前,"小姐,你的头发好长啊!"
"是吗?你是不是被我的飘飘长发吸引了?"杜儿两眼放电。
"我是想问问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霞哥在杜儿的头上像只狗一样嗅来嗅去
"我啊,用的不就是那叽里呱啦的洗发水咯!"
"哦,谢谢你,我一定铭记于心,免得自己用了这叽里呱啦的洗发水,头发也变得跟你一样像堆杂草!"
之后我们三人便一起笑起来,是啊,也只有乔哥能在课上讲这样的段子,而我也相信他肯定能在街上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是谁啊,可是迷得凤儿晕头转向的成都痞子呢!
杜儿和霞哥加上我是4106的长驻军--三个未脱离孤家寡人行列的单身女人!
晚上,我按时赶到网吧,蚊子已经在线上等我了!在我关闭系统消息的时候发现有个叫阳光普照的人想加我为好友,我没多看直接点了拒绝的按钮,便开始和蚊子在QQ里用红龄与狂疯蚊的网名聊天--
"你怎么遇见豆芽的?"我首先发话过去。
"我去学校门口买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我一看,差点拧了脖子,一个高个子站在那里嘿嘿地笑!"
我立即想起那细细长长的豆芽,也想起第一次见他自己三抬头拧到脖子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没说让你别介意,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是要抬头仰望的吗?"
"呵呵,你还记着人家那样说过你啊!不过他没对我说,只是他的表情像是很惊讶,一看见我就撇开一群的朋友说要请我去水吧喝东西!"
"他在哪里念书啊?怎么跑到你们学校去了?"
"在财大,他和同学来我们学校玩的,你猜怎么着?他说居然有人跟他配了对儿!"
"跟他?那女孩不得有180?"
"切,我先也是那么想可是他说和咱们一样就齐他肩头还危险呢!"
"呵呵,那得多大压力啊?你们还聊些什么啊?"
"我就知道你想听张阳的事儿,行了也不跟你卖关子了,他说张阳现在在省外的一所警察学校念书。你不知道吧,原来张阳他爸妈在他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他妈一起住,而且,豆芽说他好像挺恨他爸的,说是不负责任!唉,机床厂是个跨杆单位,好像生活环境不太好,所以豆芽说张阳懂事得早!现在在大学里也在外面兼职打工呢!"
"哦……"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不觉心里一震,那个我始终忘不掉的张阳,原来有着这样的生活经历,这是我从来也未曾预料的,所以他的话是冷的?他的脸是没有表情的?
"哦什么哦,我知道你又东想西想了,让你惊奇的还多呢!你知道不,豆芽说那家伙肯定喜欢你,说是有一次张阳上学迟到了大半节课,再三拷问下他才说你骑木兰被撞了,到你家去接你上学呢!我好像记得结果你被撞的那天我从南桥把你接到美丽新城去了吧!豆芽还说跟张阳朋友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会主动去和女生接触呢!"蚊子轻松地敲击出这些文字,但她不知道这会带给我什么。
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想起被撞的那天--是啊,那天多美啊,那夕阳、那空气、那和风,一切都那么、那么不寻常,也那么久地凝结在我的心弦上怎么也挥散不去!而我也想起,在那第二天,张阳的确是迟到了许久,还诧异地看着我,那时,他是不是在诧异为什么我会没出家门就去了学校?他去接我,是啊,看来他是真的去了,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他是谁啊,他可是我心目中披着狼皮的羊--外表冷淡却心地善良的--张阳啊,他只是于心不忍吧!因为我被撞的时候他看见了,他要为他的眼睛负责!
"你这猪头,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久都不回话,难道这不是好消息?"蚊子看我半天没说话,又开始骂人。
"都是高一的事了,你和流氓早在高一发生的事就结束在高一,我能高兴什么呢,况且,那感觉还是豆芽嘴里的感觉!"
"真是对你无语,也随你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看着办吧!你如果想联系他,我有豆芽的电话,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豆芽还在我的电话本里抄了你的电话号码呢,说是什么时候想找你给他画一张画!"
"算了吧,他就喜欢让我给他画什么飞机坦克的,没意思!你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还说我画的树像张脸呢!"
"你也忒小气了嘛,都现在了还记得,不过你那时候画的东西确实挺'个性'的!呵呵……"
"你狗皮痒了是不是?好了,我下了,你也别在网上待久了,跟那些个屏幕里不知面目的人瞎聊个什么,别动不动就跟网友出去蹦迪什么的!现在那迪吧里全是些摇头妹呀摇头哥的!"
"你越来越像家里那两个妖精了,我可告诉你,我是13号生的,你是15号生的,轮起来我可是你干姐呢,别猪头猪脑、没大没小的,管好你自己先OK?"
"你别跟我斗嘴啊,没银子花的时候,有种你别找我!"
"行了,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你别担心我,我是谁啊,我可是那蚊子种族里头号带毒的狂疯蚊,不蛰别人就好了,谁还敢跟我过不去啊,行了,你就安心地走吧,我再过会儿就乖乖回寝室等你电话查夜还不行吗?只是你啊,别想太多了,回去听我给你买的《月亮惹的祸》睡觉去吧!"
"好吧,我可跟你说我是真的要打电话去寝室查夜的!"
"安啦,大妈!:)"
就在我准备关掉QQ的时候才发现面版上的消息按钮一直闪烁不停,点开一看还是那个阳光普照请求加为好友的消息,点了拒绝,还在闪,再点还是他,继续拒绝……直到我在消息栏里看见这样一段话--"我人在武汉,家在都江堰,我喜欢南桥,喜欢那里的一个女孩,如果像你在资料里说的那样,你真是都江堰的家乡人,请我和说说话,我很想家,也很想她……"
虽然,我在想为什么他想家却不往家打电话,想她又不跟她聊天,但是我看见了两个字--"南桥",我何尝不想念它啊,在那里,我抛下我的发;在那里,我扔掉了三年里对张阳的记载;在那里,我最后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不知道阳光普照其人又是为何喜欢这座都江堰的古桥?因为那里的和风、那里的热闹,还是和我一样在那里遗留了些东西?
于是我的手在鼠标上僵硬了似乎很长的时间以后,终于指向了"通过验证"。他也第一时间就发来消息--
"叩开你的门是件极度辛苦的事!"
"为何不知难而退?这门里的东西其实并不能减轻你的那份相思之苦!"
"不介意我说说你在资料里的留言?"
真感到莫名其妙,他接着就复制了我在QQ里留的言--
"/外面流行着音乐、流行着时尚、而我却流行着一场重感冒,所以只能这样静静地呆着,伤怀着血管里汩汩流淌的不再是青春激扬的诗篇,烦嚣城市,我的花开在十三月!挺喜欢这几句的,但是这感觉像是你已经老去了一样!"
其实,我清楚地记得,写那些无谓的东西时,我确实感冒着,可是更加郁闷的是我画不出张阳的脸!所以申请了个QQ在聊天室里狂骂人!
"我对自己的留言不感兴趣,你该不会费力费马达地敲开我的门后只对我说我已老去该进坟墓了吧!"
"当然不是,只是在网上突然看见都江堰三个字,特别亲切,所以想到了南桥、走马河、仰天窝,还有家里的妈妈、学校里的她!"
他说这话,我完全相信,就像我先前一直没理会他,但是在看到"南桥"两个字的时候,我改变了决定--人,是种容易联想的动物!
"是南桥两个字,让我们现在可以聊上几句!"
"你也喜欢南桥?"
"我曾在那里留下过些东西,但是请你别问!"
"好吧,我收回我的好奇,那可否问你以前在哪所学校念书?我是水电局的!"
水电局!这三个字重重地落在我眼里,QQ上同时在线的人无可计量,他却找到一个和自己同学校的人,死追不放,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目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难不退了!你是冲着我来的吧?快点告诉我你是谁?"
"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水电局子弟校的?"
他的否认,并没打消我的怀疑,于是我想起今天豆芽遇见蚊子的事情,幸好蚊子不是听话的主,不会乖乖地滚回寝室等我审查的,所以依然在线上回答我没有告诉过豆芽我的QQ号!
于是,我知道自己确实太敏感了。
"我的确是水电局的,你是哪一届的?"在确认后,我回答他。
"97级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是98的,97级的我也认识几个,刘盟你认识吗?"
"他啊,挺出名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但是他在一班,我是三班的,我默默无闻,想必除了我们班的人就没人认识我了!"
"说出来看看我对你有没有印象!"
"宁永航!"
"你的名字还真奇怪呢,但是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换你了!看我对你有印象没?"
"我比你还默默无闻呢,但是还是告诉你这个校友吧,我的真名就是把网名去掉了颜色--洪龄!"
"没印象,但是你的名字也够奇怪,女孩子用玲、灵、琳的见多了,年龄的龄倒是少见!"
"不许讨论我的名字,说吧,你为什么想家不往家打电话,想她又不给她打电话,倒跑来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聊天,这是什么道理啊?"
"也给我一次权利行吗?我不想说家!至于那个她,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电话!她只是我曾经偷着喜欢的人罢了,可笑的是她可能都不知道我喜欢过她!"
"真有这么巧?想不怀疑你都难呐,你真的叫宁永航?真的是97级的?"
"无所谓你怎么怀疑,我还是我,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又突然怀疑吗?"
"不是怀疑,只是我真希望你的名字叫张阳!"
"张阳?"
"很荣幸地告诉你,我也曾偷偷喜欢过一个人,张阳是他的名字!"
和这个有很多共同点的校友一起怀念了一番都江堰和学校,时间飞快地溜走,走出网吧,感觉疲累极了,能不累吗?也就半天的时间,把过去四年的往事都翻了个遍,心情莫名其妙得如同这成都的天气--进门前还是一抹血红的夕阳,出来本以为看见的是闪烁的星子,却是夹在冷风里的斜雨,手机响了,凤儿说大一的小妹告诉她我在青苑呆坐了一整个下午,硬要我去青苑里想问个明白,我哪能去啊,她是谁啊,比家里的老妖精还唠叨,今天的我可是再没精神耗下去了,我得去梦里好好想个清楚,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堵进了脑子里,怎么它比进了水还不好使呢!于是我对凤儿说寝室里快出人命了,得赶回去阻止一场命案,便挂了电话!其实我也没说错啊,我的命不是就快完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