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妹妹在人间 文杰 题记：妹妹不是我要生的，她是天使，是为我而来到人间的。她知道我要经历一些坎坷，所以来陪我，我的苦就是她的苦，我的快乐也是她的快乐。 我和妹妹手牵手在街上闲逛，她兴致勃勃地给我讲她从前的故事。 “爸爸说，我还在你肚子里面睡觉的时候，他做梦看到了一个小天使，是个女小朋友，爸爸就给你说是个女孩，可你还不信。真笨！” 妹妹刚掉了一颗牙，在下面一排的正中，她张开嘴笑我笨的时候，就露出来。我会望着它大笑，但妹妹很骄傲，因为她是幼儿园大班里第三个掉牙的小朋友，她的爸爸说，掉牙就是长大了。长大是妹妹最渴望的事情，我告诉过她，18岁可以留长发，头发长了就可以穿新娘的衣服了。这两样是妹妹的梦想，所以，她喜欢用回忆证明自己又长大了。我猜。 从3岁开始，妹妹就有了回忆。她经常绘声绘色地给我讲很早以前的事，“我一岁时好喜欢吃豆腐哦！”她说，“我在你上班的窗台上爬来爬去，其他小朋友都没有我爬得快！”妹妹的睫毛忽闪忽闪地，一脸回忆中的甜蜜。 那个时候，我就心酸，但还是要满脸微笑，因为我对妹妹说过，女人一哭就变老。妹妹有一次哭着问我：“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来接，为什么你们不来呢？”我说，妹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比如你有史努比的大衣，可你们班上有人就没有呀。再比如你有姑姑，可张柯帆就没有啊。张柯帆是妹妹最好的男小朋友，她喜欢他，他帮她打架，于是，妹妹相信了，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并且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是，在妹妹1岁半的时候，我和她爸爸分手了，从此，妹妹跟她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家是个大家庭，有爷爷奶奶、姑姑姑爹、大伯大妈，还有妹妹挚爱的保姆，爸爸还有个女朋友。妹妹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叫人的时候犯迷糊，她经常张口叫我“娘娘”，那是保姆的名字。 妹妹小的时候，每周末我会接她出来玩，先去公园坐木马、玩沙，饿了就吃麦当劳。妹妹狂爱麦当劳，但奶奶不准，奶奶说那是垃圾食品，可是我也狂爱麦当劳，甚至狂爱一切垃圾食品，所以我和她在麦当劳可以泡很久。我看报吃薯条，她以各种姿势溜滑梯，以此征服几个比她略小的男孩子，然后就得意地跑过来，让我喂她一根薯条或者一块麦乐鸡。最后我们一般会去超市购买零食，妹妹选她的，我选我的，互不混淆。等我走的时候，如果保姆有时间，妹妹就要她陪着送我，妹妹会在我上车的时候，乖乖地说：“妈妈，路上小心哦。”车子开走了10米，我总要回头，每次妹妹都还在那里。 等到妹妹长大了一点，就知道找我了。她口袋里有爸爸和爷爷的电话号码，我不平衡，问，怎么没有妈妈的呢？她说，“我使劲记呀记呀，就把你的电话记住了。”这样，她有时候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比如，“妈妈，我现在不好玩，太阳出来了，娘娘去给姑姑做清洁，我想出去玩。”她的声音软软的，我不能够拒绝，结果，有一次我们部门的工作会议因为她开到了公园的茶馆里。我在谈报纸改版计划，妹妹在一边对着我可以录音的手机唱歌，唱完了就拿来我听，全是她自己瞎编的词和调，同事们跟着乐，妹妹的脸就兴奋得红喷喷。 但我还是不能成为妹妹希望的妈妈。她最希望我陪她一起睡觉，我终于答应了她一次，结果，妹妹兴奋得失眠了，她在床上爬来爬去，一直折腾到半夜一点。然后早上6点，她醒了，先亲我的鼻子，然后告诉我说：“妈妈，我要去看电视做操了！”妹妹在客厅里做操，电视的声音很吵，习惯中午起床的我躺在床上很沮丧地想，生孩子也许是我这种要保持自我的女人犯下的最大错误。 操做完了，妹妹端着两杯水小心走进卧室，递一杯给我，说，妈妈，你的水。我根本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心中的震动——她要照顾我！ 事后冷静下来，我相信她爸爸看见的是真的。妹妹不是我要生的，她是天使，是为我而来到人间的。她知道我要经历一些坎坷，所以来陪我，我的苦就是她的苦，我的快乐也是她的快乐。 这样，我终于不再担心妹妹的未来了。她也会有她的天使来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