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原创]走过一条街 昨夜很晚从一个朋友那里回家。一个人走在春天的细雨里，清新的风很凉很凉，呼吸入肺，沛润着血液。 水洗过的柏油路，倒映着这个城市的声光色影。从新绿的树叶上滴落的水滴，落地有声。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清醒了。鞋子踏过积水的地方，凉透脚心。 头上是看不清的青灰的天，可并不觉得夜的黑。突然之间，我明白了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中为什么那北方的荒原上总是冬天，总是要下着很大的雪。招娣一身红袄立于风的高处，年青少女的脸。。。 也许人在寒冷的季节，更渴望温暖，更需要爱吧！ 记得在网上曾看过很多批评张艺谋的贴，说他总是写中国落后的一面，总写国人的丑。我看过的他的片子不是很多，亦对他这个国际知名的大导演没有许多人那样应有的了解。便说不憎恶。曾看他的《红高梁》。那只是敦厚的古中国情致罢了，比起如今这金融蜜月期里的城市，只不过是用“文明”的光照着的空虚之城市，可能更多的应该是让人惊醒我们所处的现在。 谁能说现在的文明不是从废虚，从远古的荒蛮蜕变而来呢？ 以后也看过几部章子怡的片子，还是觉得这部最好。 。。。。。 回到寝室，飞正喝得烂醉，吐了一地。听超说他与那个相交两个月不到的女友分手了。 忆起飞的女友在与他相交一个星期，第一次约他去“蹦的”时，他那欢呼雀跃的忘形的样子，还有那妖艳欲滴的红玫瑰。。。。。。 仿佛爱情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再看看眼前的飞。。。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说不清是为飞，还是为自己。 人也许是要学会自我疗伤的，伤口的血要自己舔，才会痊愈得快。 我们总有一天会死去，但并不难过。如手中落下的沙，终究会随风而去，化为尘土。 走过一条街 长沙初夏的天空时睛时雨。凌晨1点从KTV出来，头顶是阴暗青灰的天。朋友过生日，我们一帮难兄难弟喝得烂醉。 凉风吹在滚烫的脸上，感觉真的好。好久没有一人独自走过一条街了。可我喜欢，一个人走，漫无目的地走，不停地走。。。在深夜，一个人，在无人的街。虽然有时感觉自己像一条在雨夜里被淋湿透了的流浪狗。可我喜欢，这狼狈的自由。 白天已经可以在街头的人群里看到戴着口罩的人三三两两地逛。真觉得有点夸张。原来人对死亡是如此的恐惧。可我们平日里看到身边的人死去，我们却可以无动于衷。只要那不是我们的亲人，朋友----死亡离我们是那么的遥远。 你怕死吗？我问自己。“才不怕呢！这世界我须无留恋，不是吗？可我没有去死的勇气，我怕痛。所以我就活了下来。”真可笑。 艳在网上问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如此多悉善感的人呢？我不禁苦笑。艳子啊！那是因为我们现在隔了距离。久了，久了就乏善可陈了。 家驹的歌声仍响在耳边：岁月的沧桑 ，无声的回荡 ，天依然蔚蓝 ， 你独孤走过所有的夜晚 。。。你的歌声飘在苍茫夜里 ，留下一串忧虑郁。。。。。。 我满心欢喜。 仍记得艳曾经问我。如果一人男孩子说喜欢你，你怎样才知道他是否真心的呢？我说：看他说话时的眼睛，你会从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眼睛里看到怜爱。否则，只会看到情欲。 院子西墙的爬山虎已经长满了大片大片鲜绿的叶子。远远地望着，也能感觉到生命的生机勃勃。让人敬仰。我倏地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失望，一直难过。是我，是我一直对自己的付出期望着能得到回报。 。。。。。。 还是看不懂阿蒂达斯的具像画，也看不懂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虽然我多次试图去窥悟其中的奥秘。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的知识分子，作家，教授甚至╳人为什么会去学发能功。我搞不懂。还是阿宝说得好：你不必懂，就像同性恋者一样，你弄懂了的时候，你也就是玻璃人了。 我听后大笑。 我幸庆自己喜欢走过一条街，独自一人走。像暗夜里的猫，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钻石一样守目的光。午夜再漫长，却也有了等待黎明的勇气。 2-----------遗忘今天 下午在店里上班。看到几个小乞丐在店门口讨钱。因为是星期六，街上很多人。有三个小孩。两女一男，都是10岁左右。见到一些坐在店铺走廊长椅上休息的游客，便走过去跪到跟前，口里说着“叔叔阿姨给钱” 见我穿着工作服走过去，他们便准备跑开。店里的规定是不能让他们这样的人在这里出现的。所以平日里常有工作人员把他们赶走。也许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他们以为我又要赶他们走。 我叫住其中的一个男孩，是三个小孩中最小的。我说叔叔不抓你，别跑。大概只有6。7岁的样子的一个小孩，也许还太小，他并不太怕我。停下来呆呆的站住，一双天真的眼睛迷茫地望着我。 一件看不出原色了的大大外套遮着了双脚两膝，一双破黑布鞋，露出左脚的大母趾。 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是甘肃的。我说你这么小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呢？家里人知道不？ 他说，家乡不下雨，没饭吃。 小孩说话时微微地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却混然不觉的孩子。 其他两个小女孩看到我拦住了她们的同伙，便也都跑了回来。我问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问她们是怎样跑到这里来的。她说，一直坐火车，车停到哪个城市便在哪呆一段时间，然后又去别的地方。 女孩好像读过几年书，说话自如。我便问她读过书没有。她说念过小学，后来她们那里不下雨，没饭吃，便没读了。她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从家里出来家里人是知道的，但也不管。。。。。。 我心里暗然。问她们晚上睡在哪。小男孩指着五一广场的立交桥下，说已经在那睡了三个晚上了。 临离开的时候，我拿出10块钱给那个年龄最大的小女孩。要她们去街的对面小巷里买点吃的，以后不要再来。小女孩连声道谢。 下班从店里出来，在大门口又见到她们三个。在走道上相互追跑着嘻戏。好像认出了我。便跑得远远地，怯怯的看着。 下午7。8点钟的黄兴南路，正是华灯初上，人潮云涌。这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却也是一个繁华的城市。118路车在宽阔的五一大道上行驶，夜风从开的玻璃窗吹上脸庞。心里涩涩的。 一直忘不了那小男孩的眼睛。还有他嘻笑的样子。其实他们需要的真的很简单，只要可以温暖，便会开心的笑。忘掉不知下一餐饭在哪的担心；忘掉不知去向哪里的将来。怎样的人生。 繁华的都市里，隐藏着一些人。一些人。 想起来上班的时候，烈日当头，无风的暑夏里，从车窗看正在新建的“友谊名店”，几十米高的6房顶上建筑工人正在铁架的顶层施工。我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属于这个城市，这个正在繁荣漂亮的城市。 常看到一些电视报纸，说大街广场上的流浪者太多，说小巷里的小摊小贩太多，影响城市的文明形像。 我知道，这样一些人，一些人。他们就在我们的周围，在我们的生活里，与我们共呼吸这城市的空气。却与我们的生活无关。 记得一次与朋友阿宝到平和堂玩。店的大门两侧有许多卖宠物狗买狗的人。我们静静地站着看着。 阿宝突然问我。“寒，你说城里人与乡里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我说是城里人有钱些噻。 阿宝说不光是这些。我说还有什么。阿宝指指那些买狗的人。 “乡里人如果有一碗剩饭，一定会施舍给一个来要饭的人而不会去喂狗，而城里人，宁愿买一条几百块的狗也不会施舍一快钱给一个乞丐。” 我无奈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说的。只是觉得心里难过。 去“金色年华 ”歌厅。震耳欲聋的音乐与五彩缤纷的灯光下，人潮人海中。四个穿学生装的少女一脸灿烂的笑容唱“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我不知道那年青的笑脸背后有没有泪滴。只是她们，还有很多一些人。我知道，他们同一这座城市。各自的生活。其实也许很多的事情是不能用对与错，高贵与低俗来衡量的。我们只是为了生活，为了活着。正如鲁迅先生说的：生命的第一要义是活着，然后才是其它。 只是感觉有点凉，原来再繁华的城市也会荒凉。 。。。。。 3---可否冲破[原创] 清晨被闹钟吵醒，仍睡意朦胧。于是又赖在床上呆了10分钟。然后，匆匆地漱口洗脸。从房子里出来，是7点20分。离上班还有15分钟。幸好117路车这次没有像平常那样慢得如老牛拉破车。。。下车一路小跑，终于在7点59分35秒打了上班卡。 换上了工装。还有20分钟可以吃早饭。我要了一杯牛奶喝下，然的扒在公司食堂的餐桌上继续睡觉----实在太困。因为晚上看《活着》到了3点。 星期天，天气很好，上街的人那么多。难得的阳光，和这温柔的风。店里的人好多，很热闹。驱走了睡意。 我在商场里游走。这就是我的工作。这工作做久了会让人变得懒，让人在喧嚣里也会觉得寂寞。 有一个与我差不多高学生模样的一个女孩走过来问：“叔叔，买复读机在几楼？” 我告诉她在四楼。然后她礼貌的说：“谢谢！”我却哭笑不得。我有那么老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比她大也就不过五六岁。居然叫我叔叔。呵！我禁不住笑自己。 广播室里放着我听不懂的英文歌曲，一点也不好听。曾问过广播室放带的小文，她说这是些都是最流行的英文歌，说我不懂得欣赏。我只有叹息。要流行，这何不去放《天黑》《奇迹》呢？那怕是会更受人喜欢。 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天变温暖了许多，很多人只穿一件衣服。可公司还让我们每天穿着厚厚的两件套，开那么大的空调。 7楼天台上的风好大。还有阳光。天空那么的蓝，让人可以自由的呼吸。 一个女孩。站在天台的一角，立了好久。随风扬起的短发，漂亮的脸庞，却有着很静默的眼神。她一直那么的站着，望着远方。很特别的女孩。不到5米的距离，我却走不进她的世界。呵！ 下午3点半，终于下班了。下班时，领班跟我们训话说：“现在生意不景气。大家要提高服务质量。最近顾客的投诉有所增加，你们不要忘了，没有不对的顾客，顾客是我们的上帝”。 回住处的路上，同事辉说：怕是只有顾客口袋里的钱才是上帝吧！ 听后，不禁笑了，心里却忡怔难言。 吃过晚饭，泡了一个小时的网吧。好友珂在。曾是那么聊得来的朋友，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她问我近来的生活，找朋友了没。我说一切都不太如意。她要我不要想得太多。 我知道有时候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人，终究是单独的个体。可，我们却仍那么依恋。 我说我们还会是朋友吗？像从前那样。她说她现在有男友了，男友就在身边。 。。。。。 我说祝福你们。 从前一幕一幕仍在眼前。还有说过的话。还有承诺。如果可以都忘记多好，如果可以当成不曾开始过好多。呵！ 可人生就是这样子呀。所有的所有都终究要随风逝去的。我们可以不断的回头，不停地怀念。却没有理由停下前行的脚步。-----没有理由。 离开网吧之前，我为自己放了郑智化的《我这样的男人》，歌声还是那么凄凉的美，那么让人沉迷与感动。 回到房间，我倒头便睡。床是那样的柔软，随心所欲的舒展着自己的身肢，感觉从没有过的好。 于是，什么也不想，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4-------别人的城市（333） 长沙的夏天总是这样，总是在让人热得快要无法再忍受下去的时候下一场雨。雨总是会下得痛快淋漓，潇潇洒洒。像一个刚与初恋男友分手，一直强忍着悲伤的女孩，终于放肆地哭出声来。 那种感觉真的很好。站在窗口望着黄昏的灯下的雨丝沙沙的落下，脑海里想起家驹在歌里唱：“你爱听雨 又怕听雨，让人想起从前，回不去 ，忘不了， 最容易流泪。。。”心里有水一样的晃动。 小时候也看过这样的雨。烈日当头的正午，大人们在一望无际的稻田里忙着收割谷子。忽然间乌云遮日，冷风吹起，傾刻间豆大的雨点打下来，转眼便大雨倾盆而至，漫山遍野。田间的人们便急着往家里跑，抢着去收那刚打回来晒在禾场上的谷子。 而那时的我，便赤着小脚叉，把裤管卷得高高的，小手里拿着草帽一路跑着给正在禾场中央收谷子的父亲送去。然后，又飞快的跑了回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屋檐角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夏天突如而来的暴雨永远是一顶小小的草帽远远遮不住的。父亲全身都是水，湿透的衣服贴在他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水滴顺着他的脸颊和衣襟流下，难分是雨水还是汗水。。。。。。 这是我儿时对雨最深的印象。然而童年的我却不懂得那样的雨对父辈们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那炎炎夏日里凉凉的雨淋在身上舒服至极。那是儿时的一种渴望。 童年的记忆里有一条铁轨从家门不远处伸向远方。光着脚叉在那铁轨上走，温软的小脚板踩在那窄窄的，光光滑滑的铁轨上，有着说不出的开怀。当然，这样的机会总是不会太多，每次父亲发现后都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打我的屁股。因为在铁轨上走随时都会有被火车撞到的危险。可儿时的我并没有因此感到过恐惧，倒是对那小屁股被打得红肿起来的疼痛感到恐惧万分。还好，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被火车撞到过，一直好好的活着，长大成人。只是随着年岁渐长，我终于明白父亲是多么的爱我。 所以很多的时候是在放学的黄昏，一个人在面对西边大片大片红云的小山坡上坐着，看那火车鸣着长长的汽笛声，呼啸着从眼前掠过。。。。。。后然消失在铁轨延伸的尽头。我常常能怔怔的看着，坐很久很久。 很多年已后我才明白，那便是我童年的梦开始的地方。 终于有机会坐上火车，大概是八九岁的样子，父亲第一次带我去长沙城里的小姨家作客。仍能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坐上火车时的那种感觉，那份难以名状的兴奋。小脑袋从半开的车窗探出去，轻柔的风吹在脸颊上。看着大片大片的田野和小山从眼前掠过，耳朵里是火车的车轮与铁轨磨擦发出的“咔哒--咔哒”声，有着说不出的美妙动听。 已经记不清第一次到长沙去过些什么地方了。只是那拨地而起的一幢幢高楼，川流不息的车群与人流，还有那霓红灯下的喧嚣，让我感觉仿如若梦。当然，彼时的我是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在这个声光色影的城市里生活。且一呆就是八年。 从城里回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母亲在厨房里正用柴火煮着一大锅猪潲，红红的火光映着母亲那渗满汗珠的额头。我忽然莫名地难过。 95年夏天我考入了长沙一所二流的大学，带着全家人的喜悦与期望。报到那天父亲送我到学校，父亲在帮着交完学费按放好行李与床铺后，郑重地从里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交到我手里。“寒伢子，这里是一千块钱，作你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用。你要好好读书，要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看着粗布衣与解放鞋的父亲的背影在西装革领与亮丽的都市丽人们的身后消失。那一刻，我直觉得莫名的悲怆，好想哭。是的，父亲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座城市。 可是那些千千万万像父亲一样的人们，是应该享受豪宅，坐坐奔驰轿车的。然而，他们没有，耗尽一生的心与血，却永远没能得应有的回报。所以，我常在后来一些贴子里用文字来写他们。他们都是我所了解的，所熟知的。我的身体里流着与他们相同血液。他们，是我的来处。 但当年那个初离家乡，独自处在这繁华梦幻之城的男孩并没有像他父亲期望的那样。我学着与调皮的同学一起逃课，喝酒。。。。。。那真是灰色的记忆，以至如今每每回想起来仍觉有隐隐的阵痛。后来离校6年，我一直没有再回到过那里。 父亲终于知道我的改变，我的堕落。他来学校看我。我与父亲并肩坐在宿舍后的小草坡上，父亲沉默的抽着烟，长久的沉默。。。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那一晚我展转难眠，儿时的记忆如滔滔的流水一下子全涌上心间。也就是那一晚，我听到了柴静的声音。 。。。。。。 98年终于毕业。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却不敢回家。我怕面对母亲那双怜慈与哀伤的眼睛。我在城市间游走，像一个异乡的流浪汉。想起余光中说起在美国的感觉，说走在约纽街头全球最昂贵的土地上，如同置身冷漠的荒原。没有人会看你一眼，即使你在一下秒死去，也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眼泪。城市照样繁华。其实用不着去美国，在长沙，感觉同样的真切。走在别人的街头，像一条流浪的狗。 后来到一家破落的工厂上班，独身一人住在由储存间改装的小房子里，窗台上放一盆水仙花，看它开了又败，不依不靠。每天按时上下班，工资刚够着生活。一呆就是两年。那真是最寂寞的日子，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说话。我开始写日记，虽然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心却变得异常的敏感起来。我知道柴静为什么在她的节目里说“铁马冰河”，说“最顽强，也最孤单。”，说“想起来觉得温暖的便是朋友。”；知道家驹为什么会唱“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为什么会唱“若是缘份你相信，最后仍然是一对。”；知道张爱玲为什么会说“人生是一袭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蚤子。” 。。。。。。 “时间像只咻咻的追赶在身后的兽。”一晃便是八年。其实很难说出对长沙的感情。亲眼看着她越来越繁华，而自己呢！在她的怀里演译着自己的故事，青春也随之逝去。只有冷暖自知。 仍清楚的记得母亲去逝时的情景。她一直晕迷着，我知道她要走，再也不会醒来。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视如己出的爱我了。可我欲哭无泪。我握住她的手，那双曾拥抱过我的身体，为我X劳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的手。依然是那么的柔软，带着温暖。我紧紧地握着它，看着它。它居然动了，我分明看到它动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我一直坚持的认为，如果上苍是有眼的，那只是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心看母亲饱受这人世间给予她的痛苦与折难的煎熬。 。。。。。。 活着的人还是得照旧活着。每天向迎面而来熟识的人报以微笑，重复那些熟悉得再熟悉不过却毫无意义可言的工作。然后在空闲的日子里，坐在黄昏青灰的天空下发呆。在网上与那些从末谋面也永远不会谋面的人们谈自己的理想，听他们说幻真幻假的爱情。偶尔会从她们的故事看到自己，也偶尔会听她们说“步，你是个好男孩”。然后，看他们在网上隐退，消失。仿佛今生都不曾相识过。 我知道湘江每年的春末夏初都会发很大的洪水，知道它们是怎样的漫过堤垸，淹没田园村庄。知道每年的7月会有各大院校的毕业学子打电话到电台谈“忘不了”，DJ们会放水木年华的歌“多少人爱慕你年青时的容颜。。。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知道长沙城每天清晨醒来得最早的不是那些在街心绿化广场做晨运的婆婆老老。在深秋凌晨四~五点的浓雾里，会听到环卫工人们扫帚扫动落叶的那沙沙声。也知道要“埋头才能出头。”不只是要埋头苦一干，更是要忍辱负重。知道白日里那些仰面擦肩而过不正眼看你一眼的人，会在夜深如海时一人独坐，发出一堆一堆的叹息。 各大院线开始放《哈里波特》，《黑客帝国》。湖南图书城市里摆满了小资们的书。低腰牛仔裤，吊带露脐装的漂亮妹妹们手里捧一本杜拉斯成了最亮丽的一景。我喜欢看这样的女孩，却不喜欢小资们的书。她们远离我的生活。细腻温婉的文笔，浪漫的氛围，英俊不羁的男主角。可是从那文字里看不到厚重的文化底蕴，永远也抵达不到人生的深处。 我开始痛恨“小资”。那在物质经济与精神信仰上应该拥有足够自由度的小资们。他们却以去星吧克，看杜拉斯自我标榜。真是可悲，伪小资们的可悲。可这是个时兴做秀的时代，《绝对男人》永远过不了《美人关》。我开始喜欢沉默，“沉默去迎失望。”我在尘土飞扬的城市大街小巷里穿行。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清晨里，从街边的早点摊上买几根刚出锅的油条与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豆汁一路小跑着去上班。在夏夜凌晨2点半与三三两两的朋友喝冰凉冰凉的啤酒 ，然后在晨曦微光中睡去。 。。。。。。 一晚突然在梦中见到母亲。她微笑着搂着我，说她还没死，要我不要难过。我从梦中醒来，窗外正下着淅沥的雨，我终于忍不住，痛痛快快的哭出声来。母亲对得起所有的人，唯一对不起她自己。她原谅了我，原谅了一个她本不应该原谅的人。只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 《流星蝴蝶剑》的片尾曲里唱：“好多事情到后来我才看清楚，可是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我怔忡难言。我只是喜欢在这安静的都市里游走，喜欢那老黄老黄的街灯下的安祥。喜欢沉默，喜欢看那些有着张力，却不张扬的女孩。会像我一样的游走在这沉睡中都市的街头。这刻，这街，还有女孩，是属于我的。 偶尔会在五一广场的立交桥下看到熟睡中的乞丐，他们席地而卧，发出均匀的鼾声。轻轻地走过去，放一张五块或十块的票子在他们的破碗里。想象着他们清晨醒来时那会是怎样惊喜表情，我忍不住要微笑。 这就是我们的城市。长沙，这个让人孤单坚强的城市，让人笑着流泪的城市。只要一点温和善，我们就会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