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废墟长沙演出……期待中……
不完美的风景--废墟
颜峻
废墟比"窦唯。译"好的地方是,他们从来都没有遭受过时尚的污染,也从不畏惧内心的矛盾和绝望、音乐的不对称和不和谐,他们显得更有棱角,在货真价实的悲伤里,废墟的美是带着刺的。废墟不如窦唯。译的地方是,他们没有那样良好的音乐训练,没有窦唯幽雅的从容,层次上显得单薄,对节奏把握不足,嗓音和旋律当然也没那么完美------
而我在听到废墟的《飘于边缘》的时候,的确是想到了他们--由浅淡的吉他单音向开阔的氛围进发,像一切寂静之声,超越了小资的忧郁,在一两声寂寞的军鼓上,清醒起来,发现吉他早已在飘忽/弗兰格/延时一类的效果上,逐渐展开了薄雾,而人声仿佛哭干了眼泪的预言家,在幽暗的反馈声之前消失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找到更多被Brit-Pop花招掩盖了的英国和加拿大吉他乐队,我们可以说The Verve的华丽的高傲,Suede的怒放的伤病, Tea Party的诗意,当然还有许多以 Slowcore和低调命名的清爽型乐队,从 Low--他们后来的噪音吉他简直让人震惊--到 Galaxy500,再到 Red House Painters的专辑《 Ocean Beach》,比较可以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你举出4AD的白色噪音、梦幻流行这些漂亮安全的噪音吉他技巧,我才会提出反对意见。
欣赏不需要对比,废墟也不需要这一大堆外国名字,但这和精神有关,窦唯。译不是Oasis,废墟也不需要借鉴James,国内就这么两个精神高贵、气质孤单的英式吉他乐队--或许还有低调的湖南乐队"落",他他们必须和那些狗屎"英式摇滚"划开界限。事实上我所举的例子都是容易感伤和沉迷的,适合深夜、心碎、初愈和酒醒,不适合娱乐。技术的特征,被证明是从属于精神的默契的,当周云山把他们的音乐命名为"新迷幻"的时候,他并不考虑技术。
事实上他只有精神。"我们走入暗夜无所依归/跌入生活的隐秘部位/生活就是自己把自己玩弄/随时去欢乐吧"。这是《胎盘里的遗像》,马上,你就会听到周云山著名的尖叫:"幸--福--的未来,美--妙--的现在,妈的幸福的未来!"在《耻辱》中,他还唱道:"我一脚踢烂-----踢烂一个社会只需一脚/踢吧!这一切是个虚壳/只需一击就崩溃/瞧!他脸都红了,脸红了。"他的确对现实不满,在纪录片《自由的边缘》里,他的名言是"到处都是骗!"但是他没有玩说唱金属和朋克,对现实他冷眼旁观。他自称"准诗人",不时绝望,又忧郁地自我治疗,并在体内产生欢乐--随时去欢乐吧。周云山知道什么是与生俱来的悲剧心理,所以他要在舞台上跳舞,带你进入纯粹、抽象的欢乐。
抽象的欢乐,抽象的悲伤,两种情绪在废墟的音乐中交织,在不同的作品中交替出现,并且超越情绪,形成风景。如果说曾经痛苦的人会追忆和把玩,正在痛苦的人回呼喊和挣扎,那么像周云山这样持续痛苦的人,从来就无法摆脱"与自己并排仰卧"并与自己产生激烈感情的人,就难免持怀疑论,对具体的事物保持距离,只关心内部的旅行和精神上的感染。在谈话中,周云山一再表示他们的音乐无可形容,观众只需有脑有心,去听,去融化,而他的野心,在两年前,是通过音乐,"把什么东西刺进人们的灵魂里去!" 一盘1998年的录象带上,我看见周云山坐在成都小酒馆的话筒前,抱着吉他,唱扭曲的旋律,真叫那个难听啊,我想;1999年的秋天我在树村碰见木马的曹操,他介绍着不爱说话,但是认真地审视着我的周云山--现在这两个难兄难弟终于在同一支乐队里了;2000年冬末春初的时候,我在北大附近仔细看废墟的演出,心想他们都说好,可是为什么如此混乱,缺乏控制?然后开心乐园开张了,废墟越来越多地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废墟变成了另一个废墟,越来越大气,越来越从容,越来越清晰地传达着他们无形、巨大的感染力;2001年,废墟成为树村乐队中的代表和被崔健力推的新人。在音效、沉吟和嘶鸣的迷幻情境中,废墟真的成了一个明星级乐队,而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样发生的。
鼓手陈昆,吉他手周老二,贝司手曹操(原来的王传江在8月20号,废墟结束专辑录音后与爱人一起返回了新疆),主唱周云山。如果他们再加一把吉他,会不会太丰满、圆滑?如果他们再多一些分解和弦和细小的音效,会不会太雅致、虚无?废墟好象在开阔的声音旷野上留下了一些待建的地基,我忍不住猜想,那将是未来的建筑,还是他们有意陈列的超现实装置?
当周云山著名的尖利的声音打破静谧,刺痛耳膜和心,这不完美的风景--明白了,就是从不死去的精神的废墟。
--2001年《通俗歌曲》10月号
不用太苛刻,即便在英国,“迷幻摇滚”也是个被滥用的标签,比如在Coral这样平庸的乐队身上你何尝听得到英国媒体鼓吹的所谓新迷幻?要说迷幻,这年头摇滚吉他已没有电音来劲。以英式摇滚文质彬彬的洁癖,只能像一块抹布,将“迷幻摇滚”越擦越干净。
“迷幻”不仅指音乐,更是境界,超现实的境界,但废墟还过于现实——比如“后工业文明的烟囱”这样的歌词——他们将专辑命名为“像叶子一样飞”,是对迷幻神境的神往,但“像叶子一样飘”和“像叶子一样飞”是不同的,正如迷茫不等于迷幻。一句话,废墟还不够“飞”。
放在四五年前,废墟的出现是令人惊喜的,但由于普涞厂牌当年的耽误,首张专辑迟至年初才在摩登天空推出,这就有点尴尬:乐队给人的新鲜感少了,几年来进步又不明显。然而假如不拿“迷幻”的显微镜去过分苛求,废墟的《像叶子一样飞》仍然是一张够水准的唱片。
废墟和木马一样来自同一个录制班底——以郭劲刚为首——同样达到了中国摇滚少有的精致,这甚至也一一体现在封面设计和摄影上。第一张专辑录制上没有走样——尤其对一支特别注重音色的乐队来说——这在中国滚坛简直已经是奇迹了。
废墟仍然是中国摇滚少有的在吉他上有想法的乐队,周老二侧重音色和氛围,周云山偏于旋律,废墟的最大亮点就在于这两把吉他的呼风唤雨。周老二平常也是树雕高手,可见其在吉他音色上的精微手艺。《胎盘中的遗像》堪称周老二的吉他金曲,从开头蜂鸣般的氛围营造,到中段那几下轻巧抹弦,再到末尾的电流感……可惜这样堪称迷幻的吉他金曲只有这一首。周老二在《爱情在不经意中种下人》中颗粒感十足的音色和《无根草》中迷离诡变的氛围也令人舒服,可惜这两首歌的整体感不如《飘于边缘》大气。
这支乐队有很多小感觉,但还不够大气。或许有些人更多挑剔周云山的唱嗓,但这并非致命伤。废墟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把双吉他的配合发挥到极致,把周老二的潜能激发出来,从“飘于边缘”进入迷幻中心。但从废墟的新作看,这种努力似乎还不够,废墟近年的新作更摇滚更旋律化——当然周云山还是旋律高手——却也有从独具风骨的Indie Rock滑向浮泛的流行摇滚的危险。
既然是废墟,就别去盖楼,既然迷幻,何须励志。
(注:废墟全国巡演周六深圳根据地,周日广州Solo吧,请耳听为实。)
废墟乐队:像叶子一样起飞
祁又一
你是否时常悲伤、不爱说话?你是否想找到一种声音,不必用太高的音量即可撕裂自己那层特别厚重的、令人心生厌恶的保护膜?姑娘小伙儿们,现在机会来了,他们是准备用低迷旋律刺痛你的废墟乐队,他们最近在摩登天空旗下推出的专辑《像叶子一样飞》打算告诉你:当一片叶子的生命结束,它会随风飞起。 树村时代的“余孽” 1999年的最后一天,摩登天空旗下厂牌Badhead发行了舌头乐队的首张专辑《小鸡出壳》,第一次,让出自树村的外地乐队拥有了正式发表唱片的机会。5年后的今天,废墟的专辑也在Badhead发行了。废墟是树村时代的代表性乐队,也是舌头、夜叉、痛苦的信仰等树村乐队中唯一的迷幻、另类摇滚乐队。多年以来,这支被崔健特别看好,带着四处演出的低调名团在北京的各个摇滚乐演出现场穿梭。他们参加了全部5届迷笛音乐节,用一场又一场的演出征服观众,目前大红大紫的木马乐队与废墟并称目前国内最好的两支低调吉他摇滚乐队。 废墟的专辑早在2002年就应该在普涞唱片公司发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胎死腹中。那一年他们和美好药店、木推瓜一起制作了地下音乐合辑《麻音乐》,这张唱片成了中国摇滚乐历史上卖的最好的几张小样之一,据说后来市面上还不可思议的出现了盗版。 总之,废墟乐队的江湖地位很高。 专辑才是真正的废墟 所谓好事多磨,没有多年的等待和积攒,这张《像叶子一样飞》也不会达到现在这样的水准。 虽然多年来废墟一直以现场争得名声的,但是这张唱片里展示的比现场的废墟强出太多。在现场,以我们这个发展中国家的摇滚乐演出场所的音响工程水准,你指望能听出贝司的旋律?你指望能搞明白为什么主音吉他要像个键盘一样不停反复使用一些装饰性的音色?你指望听清楚主唱周云山这位四川准诗人的歌词?别妄想了,想真正搞明白废墟的音乐,还是买CD吧。 《像叶子一样飞》是张灰暗、精美的唱片。其中充斥着低处的迷幻、适可而止的暴躁、一个黑色诗人的诗意,还有一帮技术型音乐人的天才。动听时动听,撕裂时撕裂。这音乐不适合欢聚,不适合当作日常生活的背景,适合的是一个人的深夜和心碎,黑暗、沉默、疼痛和旁观。有很多音乐能够作用于情绪,但这张唱片可以直接作用于身体:心脏疼痛,眼眶发酸等等……那些吟唱、抒情、呐喊,从第一首歌《飘于边缘》的键盘长音开始将你的心轻轻抓紧,到最后一曲《像叶子一样飞》用一把木吉他把你像叶子一样吹起来再放下。忧伤,那只是表面,整张专辑绵延起伏,他们的音乐像一只手直接伸到你的心里,扯出的全都是你的多年积郁。 中国气质与摇滚乐 请着重听听《随时去欢乐吧(胎盘里的遗像)》中的废墟是怎么把主音吉他当键盘用的,如此丰满的声音,它只用吉他、贝司、鼓三大件就表现出来了。还有《爱情在不经意间种下人》里二吉他的分解和弦和主音吉他的配合,绝对是国内乐队少有的精彩编配。 当然,他们不以这个取胜,真正打动人的是他们的诗意。“生活就是自己把自己玩弄\随时去欢乐吧……”你以为他们这是在逍遥?不不,在一分钟后,你就会听到主唱周云山如何用他尖利的高音诅咒这个幸福的未来。还有他们的名曲《一朵人花》,“只要是美的就容易凋谢\雨水如泪从伞边滑落\谁也抓不住流过的这一切\伞边滑落的是泪还是珍珠”——说到这里,就要说说他们在音乐上的追求,他们的音乐你很难用某几个摇滚乐的名词准确定义,他们为自己的定位是中式迷幻摇滚。乐队的灵魂人物、主唱周云山有一天喝多了,他对记者谈起宏观问题时说:“在中国这样一个尚未被全盘西化的国家,中国气质是我们的财富,在音乐上,岂可轻易全盘西化?” 所以我们能够从《无根草》这样的作品中隐约听到民族音乐的痕迹;能从《一朵人花》、《爱情在不经意里种下人》这样的作品里明确感觉到他们的中式审美情怀。
精品购物指南注明2005年1月27号刊
天空丢下一群孩子 不长翅膀在地面弹跳
孩子们互相撕咬
互相追杀
世界一团糟
胎盘里的遗像
人在去往幸福的途中死掉 我们原本就没有名字 我们只是微笑的受精卵 一颗颗在宇宙胎盘里 出没的星点
我们挂在暗夜无所依归 跌入生活的隐秘部位 生活就是自己把自己玩弄 随时去欢乐吧 胎盘里的遗像 拖着长长影子 在干燥的管道 抓舞着弯曲双手 幸福的未来 美妙的现在 妈的幸福的未来
爱情在不经意中种下人
月儿躲入云怀里 享受愉悦 太阳退下 有云在就行了 洁白的快感 闪着光 宛如一支箭羽 吻进深处 那地方充满诱惑可以传送舒服 有人昨夜与你在不经意里种下人
当大地张开唇 天空射下雨水 爱情 在 不经意里种下人
不小心落到人间 如果这是场灾难 你也该把头抬起 我们都没有目的 不小心落到人间
每一天在颤抖 跨过去,苦难的人 如果你自己不倒下 没什么可以击垮你
如果你感到寒冷 你应该学会取暖 我们都没有衣服 不小心落到人间
每一天在颤抖 跨过去,寒冷的人 如果你自己不倒下 没什么可以击垮你
无根草
有一种鸟无巢 它一身随风飘 循着窝的方向 随时挥泪而归
所有死鸟都在飞 画着圆 飘飞一生 坠入土里
有一种草无根 它一生随风飘 循着母亲的期盼 随时挥泪而归
整个世界都在飞 迷醉 随意间一吻 坠入雾里 归于无 无 坠入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