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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ange1a 发表于:2004/12/24 0:37:54

  听说小四的 梦里…… 被判抄袭, 所以,我的也是抄的

倚剑倾城(下)·天下 我第一次看见暮延抚琴,那种飘渺而忧郁的柔声,如同弥漫在风里的水气,紧贴着垂柳把这个6月的江南割成无数的空间。我想我听到的叫荒凉。   我们来到江南已经三个月,这三个月我像是一个人生活,我很清楚春天过去以后夏天充斥在我身体里的躁动,我拼命将它压抑,却换来一个绝望的困兽,把一步步逼向悬崖,同时也封掉了所有的退路.我看着他们,拓裟,沐桐,暮延,他们站在远处,用一种冷漠接近了残酷的眼光看我,看我不停跟自己撕杀,遍体鳞伤.   那天,我想起那个日月无光的黄沙,我想着在那片沙漠了有我流失的一切,当丛云插进我身体的时候我就想我要死了.在去江南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顶,想江南的柔水,想我以后会像水一样流逝的生命,想我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我的父王,二哥……   然后我看见从天际划过的流星,丹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我七岁的侄女风铃.他叫我宿,她叫我九叔叔.   我笑了,鲜红的血随着我一笑一笑从嘴角流出来,在我的笑声里拓裟让丹走到马车上来到我身边,丹把我抱起放在地上,然后他举起右手,将左手拇指与无名指相扣.念着咒语召唤出光元素.我闭上眼,感受这久违了的治疗魔法.   记得小时候丹也是一直呵护我,不让我受一点伤害,而受了伤他会亲自为我治疗,从记事开始,后来二哥的事发生,我们在外流亡的一年,丹一如既往地照顾我,就像现在这样小心认真将元素一点一点注入我伤口,修复我以为会致命的伤直到最后一丝痕迹消失,那时候瑞会在远处看着,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而今我知道,她只是在看丹,看我身前这个细心温柔的她的弟弟.但是,我不懂.   宿,好点了吗?   丹的声音让我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我总是回应地看着丹的眼睛点点头,然后再抬起头,瑞就站在那个方向.可是一转眼竟然已经八年了,八年前的画面我想可能因为存放太久所以会如此模糊,而且我相信即使再重来也不再完整,何况瑞,从我将丛云拔出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在那片没有尽头的沙漠尽头.   宿,我们回家,不找神了,哥不愿意再看到你受伤害,以后永远不会了.   不.我固执的摇头,狠狠推开丹,那个从不对我有过防备的八哥哥.   你还我的七姐.我收回手,在他正诧异的时候我拔出丛云刺过去,刺向那个从来最爱我的八哥哥.   风铃突然扑到我身上,我看着她的眼神从原来信任和欣喜变成陌生的防备与仇恨。她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在我内伤根本没有痊愈的现在轻易夺走丛云,往我头上劈下来。我没有反抗,甚至希望玲儿可以杀死我,我想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竟刺出那一剑,那是我最尊敬的哥哥啊。   但我知道还是会有人救我,比如被我伤害的丹,比如离我们最近的沐桐,比如一直警惕的拓裟,比如我的徒弟暮延,还比如,倾城.   在丛云就要碰到我身体的前一刻,突然有撕裂空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无数尖锐的风刃穿过我头发间的缝隙划着弧型绞落了丛云,然后我听见丛云却在地上发出了解脱一般颤鸣的沉闷声音,它是不敢再伤我了.   我回过头,看到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他身上穿着侍剑王朝宫廷骑士才会有的衣服.他缓缓走过来面对我把双手抱在胸口单膝跪下,王,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我记得,金色的长发,他叫洛风,在我八岁那年就向我宣誓效忠的圣骑士,魔武双修的他是风属性,像刚才简单却又准确的风刃,记得那时他不顾一切要成为我的骑士,口口声声说我是父王最宠爱的王子,跟了我以后可以不用卖命也能混到饭吃。对,他的外号叫落疯,落魄的疯子,但我的记忆里他却是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骑士,那年他只有十六岁。   洛风告诉我,失落之原下了一场从未见过的大雪,伴随着大雪出现的异象是满天星辰,从那开始失落之原所有地方变的寒冷,人们也陷入恐慌.   丹也看着我,他举起无力的右手却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我.我不敢看他,但我可以猜到他眼里破碎的伤痛,一刹那我以为我们本来就远若天涯.   风铃倔强地回到丹的身旁,一边流泪一边用不纯熟的魔法替丹疗伤.她说那天风园的天上飞来一座巨大的城堡,从上面下来很多人,那些人要丹把人类的命运还给他们,他们指着风铃说她是二哥承诺的见证.   都怪你,怪你,爸爸为了你背叛所有人,丹叔叔有是为你才杀了爸爸,我不怪他们,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不是我叔叔。   我惊呆了,不相信那是我七岁的侄女风铃说的话.我真的那么坏吗?连一个孩子也认为,我看沐桐,他转过头留给我一个清亮的背影,那抽动的双肩是答案吧.我看拓裟,拓裟只是抚摸着刀鞘上断掉一半的我曾经那条师傅亲手为我扎的发带,他只轻说了一句,师父,我知道了。   那么,暮延呢? 〈二〉 出云   我的名字是出云暮延.   徒弟告诉我,他叫出云,我想起师傅喜欢在煮茶时如果不插花就会给我讲的故事,出云,出云大神.   我记得,出云神话在东瀛神话里与高天原神话还有日向神话是相对立的,来盏鸣命是被逐出高天原的破坏分子,他杀死八歧大蛇以后开创了出云神话的体系,后来,出云族统一了东瀛,直到天神率领大和族打败了出云国,迫使其让出了统治权.   我想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又不懂.比如师父以天神身份出现征服出云的理由,比如师父收我为弟子的理由,比如暮延,那个出云大神的他为什么叫我师父的理由.   突然我觉得好累,这一切,与失落之原微妙的联系,可能复杂到我一涉足就会沦陷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暮延说师父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出云?因为我才是失落之原真正的神.   当年紫带着倾城带到翼云殿,就是人们所说的天空之城.紫让父神同意让人类自己掌握命运,父神知道如果那样的话其实是人类自取灭亡,所以父神不允许。而紫却误以为是神贪恋对万物的主宰,于是紫就拔出了倾城。   后来倾城没有毁灭天空之城,只是用倾城剑法最强的力量划破了异次元空间,将翼云殿送到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我问暮延,所以你叫出云,是唯一一个逃出了翼云殿的神吗?   是的.父神把他的云翼给了我,我逃出来了,背负翼云所有神和失落之原所有生命的命运.我只有等待,只有成长,等到有一天折断倾城,释放出父神他们。只是,没有等我开始,翼云就回来了。师傅,对不起。   倾城,断了吗?   我看着暮延解开他背后长长的包袱,露出昔日闪亮而今黯然无光的倾城,那银白如同没有生命的灰色.剑元,那个剑身与剑柄相交处的地方,有一丝裂开的缝隙,小小的却仿佛可以吸收所有透过的阳光,让我一看上去看不到裂缝尽头,生出一种无力而且无奈的眩晕.   倾城,没有断,但我想,可能很难再修复了吧.   暮延的声音像有质一样撞痛我内伤,也许心伤,都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寂寞了,再也没有人陪我练剑,给我梳理长垂到小腿的长发,剑是没有了,我想头发也没必要那么长吧?   我站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里蹒跚地走过去拔起插在地上的丛云,一剑削落我曾经最爱的紫色长发。记得七姐说过,紫色是梦幻的颜色,而我的梦还会有色彩吗?我想如果现在可以出家就好了,这一剑一定可以剃出一切烦恼。   不知从哪里吹来什么时候吹起的风,吹着我散落一地的断发,竟长到这八年来我和瑞最近的距离,有些头发打到我脸上,又被风吹走如同幼时抚摸我温柔的风铃树,如同父王口中最爱的柳.   江南,我要去的江南,在哪里?   他们都没有动,只是看着我,看我陷入疯狂的绝地,看我绝望地挣扎,看我最终可能会无法自拔,我想,从这一刻开始的,就叫作无动于衷吧?   我拄着丛云,一步一步走,走出这片树林,希望下一站,就是江南.   洛风在背后开始呼唤我,然后是沐桐,暮延,拓裟,还有一直在心底丹的声音,还有风铃晶莹的眼泪.   琴声停了,暮延看到我,问我师父你怎么哭了?   我说没有,大概是沙子掉进了眼里。   沐桐停下来练剑,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剑的,不是刀吗?难道我真的离他们太远了吗?   也许吧。我摇摇头,什么也甩不掉,可能有些东西被我从不计后果的一剑又一剑给斩断了。我想那甚至包括我以为我能够并决定要守护的。倾城,那么残忍。   我转身离开柳亭。听到拓裟叹息和沐桐欲言又止的声音,不去管。   琴声再一次响起,或许是我的错觉吧?竟听出了里面的迷惘。我只觉得好疲惫。有一种被抛弃尘世独自超脱的想法。可是,七姐,我真的好想你,我的心好痛我全身都痛,你在哪里,你知道我放不下的。   你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任性而且孤独。你知道身边的人都爱你,你却总是拒绝那些关怀,因为你以为那是倾城的光环其实不是,我们爱你因为你是宿,就像你师傅爱你因为你是东酃傲雪。   可是八哥哥,你知不知当孤独成了一种习惯,我也是无心的。你说等我长大我今年十八岁了,十八岁,已经苍老到足够成为一个寂寞的帝王。那么就算是我的背叛吧。   而今呢?我后悔了吗?这三个月来我一直思考存活的意义,想丹在离开以前最后的话,想我要给他怎样一个回答。可是当我抬起头时丹已经走了,消失在满天星辰的夜空,如同来时刹那的流星,不留下一丝痕迹,除了让我沉陷的回忆。直到我以为我后悔。   我真的后悔了,对父王,对二哥,对师傅,对暮延,对丹和瑞。   洛风走的那天我对他说要找到瑞,不惜一切找到那个我今生最爱的七姐。暮延说,洛风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师傅,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以我出云的名义。   我突然明白地发现心里有许多东西消失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些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心里了,而它们原来就不知道在心中何处,现在更无迹可循,丢失以后不复存在了。   从河上吹的风穿过柳条过滤成沁心的寒冷,刺痛心中没有缘由的淡漠的凄楚。闭上眼。我不想再想,真的不想。 〈三〉 风园   再以后,再以后就是等待,和寂寞。   我们在苏州城里买下一座美丽的园林,巨大如同富士山下师傅给我的庄园,同样的寂寞。那天我知道原来沐桐也那么爱柳树,穿过园林的小河两岸是一排排低垂的柳枝,让我轻易想起父王说过的酃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沐桐吟诵着一首古诗,眼里闪烁着明亮的色彩,一刹那我差点迷失在里面。我说买下吧,然后就捂着内伤的地方走进属于我的房间。留下不知道是什么样表情的沐桐,不管。   那三个月,陪我的只有出云,那把曾是师傅后来瑞的配剑,一直没有离开我身边。   他们把园林的名字改为傲雪山庄,在后花园月亮门上写上风园。暮延把倾城放在风园旁边新建的藏剑小筑,幽雅的小楼融洽在风园里,与柳亭遥遥相对。倾城,那种被供奉在檀台的日子,那种被人景仰的日子,你还没有厌倦吗?那为什么不都不动不自己逃走?你认命吗?   我只在风园一角的草地上播下一颗风铃果,那是风铃身上掉落的,在那个驿站里丹最终无奈向我道别时。   那天纷月瞪着好奇的眼睛看我用出云在草地上挖出一个坑丢下种子后问我,叔叔这种叮当果种下来会长什么?   这不叫叮当果,叫风铃果。   哦,风铃果会长什么?   风铃树啊。   风铃树?我怎么从没听爹爹说过,可是叔叔,你的剑上剑气那么强,不会伤到果果吗?   剑气啊。不会啊,这把剑很乖的,而且果果也很厉害的,它不怕剑气。   纷月小小的身体根本没有从云那么高,他抱着剑柄舞不动却爱不释手,他吃力的问我,叔叔风铃树要多久才长大?   你想树儿快长大吗?   嗯,我想看。   我看着纷月,仿佛看到小时的自己。纷月只有六岁,管家对这个晚年得子非常爱护。虽然我们住进来才几天,但我可以看出管家的不平凡,我却不去想。只有矮子我跟纷月这个天真的孩童在一起时才感到与世无争忘记烦恼,他幼稚纯真的笑容让我安心,也总让我想起风铃,就会又心酸起来。   叔叔,你可以让风铃树长出来吗?   可以,现在我就让你看。我点点头,这个孩子总叫我叔叔,可能我真的苍老了吧。我摇摇头,却被纷月误以为我不能。我笑了,没有解释,只是左手扣起结印——本来结印可以代替咒语,但我还是念了出来。   在黑暗里孕育出光,破土而出拥抱水的柔畅,释放生命之火的热情,迎着温暖的风成长。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魔法,这本来是倾城的力量是对人类命运的操控,侍剑王朝曾有一位倾城的主人结合了光暗风土水火六系自然元素魔法创造了超越治疗魔法的生命魔法,释放生命力量借助元素达到模拟燃烧生命的假象却不会伤害身体。我是倾城对吗?所以我可以使用的。   我感到四周空气里无数元素涌进我左手的结印,然后从我右手出来化成五颜六色的光芒钻进土里。然后我看见,绿色的嫩芽拱开我刚刚埋紧的土地,一直长,向上生长,长成条条绿色枝条垂下的风铃树。   够了,叔叔够了。   纷月竟然能够从震惊中那么快恢复,阻止我继续让这团六色光芒中的风铃树变大,我点头停下魔法,最后的光亮使树一下子开满大朵大朵白色蓝色的风之花。而树已经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了,就想风园那棵寂寞了千年的风铃树,孤独的生长在一片草地上,而这里,也叫风园。   每一天我都会来这里,踏着草地上被踩出的小径;带着不离身的从云;带着希望来到象征希望的风铃树下;坐在他们为我安放的石椅上;桌上煮一壶清茶;等待着,守护等待的风之花。   有时候,纷月会缠着我。我就教他魔法教他拔刀,让他坐在我对面教他插花教他茶道,一如师傅对我,讲几千年流传的故事神话。   有时候,纷月不来,我就一个人,静静地守侯,任凭风铃树的枝条拂过我的脸也不动。有时沉沉睡去却挣扎着从恶梦中醒来,红色的火与血,刀光剑影,还有七姐的背影,背负了我整个生命的阳光离我远去,让我孤独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却被风干后沾上了大漠的尘埃,凝固成一生不变的寂寞,痛彻心扉。   我狂叫着飞起来,打翻了一地的茶,鲜花。那随风摇摆的枝条上面,挂着沐桐用我断掉的头发扎起的发结,此时总如同紫色的苜宿。师傅说,紫苜宿的物语,生命,禁止。   不!没有!不相你看那满树的风之花,白色蓝色的风之花,它们是漫长无期的等待而已,又不是风铃果。   我飞在空中,拔出出云疯狂的挥舞。我不落地,不要伤害风铃树不要伤害风之花也不要伤害到父王最爱的柳。我折磨自己,用尽了真气再用风魔法漂浮着,直到精神力消失饴尽变成抽空的痛,然后掉落在河里,好让他们分不清我脸上的是泪水还是河水。尽管他们一直都在柳亭里看着,无动于衷。   我从梦里醒来,擦干眼角的泪水。纷月认真地把桌上的花瓶点缀成完美,他看到我醒了,笑着说叔叔你太累了趴在这里睡觉,我不敢吵醒就一个人插花,你看漂不漂亮。   我点点头说漂亮,眼泪却又任性地流出来,感觉所有的恶梦在这一刻都消失成一如消水的幻影。   叔叔你哭了吗?   我说没有,大概是沙子掉进眼里吧。   你骗人,这里没有沙子。   那你说是什么?   只是流眼泪而已,叔叔你是个大孩子,没有哭。 〈四〉 江南   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孤独与无望了吧,渐渐地我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最普通的人,每天带着纷月漫步在江南水乡里天间的小道上,有时候我发现阳光照在身上也是一种美,而自己就置身在美丽的自然。却美的不真实,有一种不存在的感觉,如同活在一如清水的幻影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活着。   每当我站在夕阳中一脸落寞地看那个大漠的方向,那里有我遗失的诺言,此时如同随风拂动的柳枝,忽明忽暗,仿佛错乱的时空交替敲打出绝望的旋律,在眼睛的眩晕与茫然以后听见,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只是听不清是叫我宿还是傲雪。   就像无数次泪流满面地从不留半点痕迹的梦里醒来的感觉一样,我想对天空说瑞我好想你却总是哽咽,就像为了留住停在脚下的小鸟,一动也不敢动,害怕就在那么一瞬间飞走,再不回来。   纷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知道纷月很少但很懂事,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的命运。   只是没有想到,打破我这种生活的是纷月。   那天我和纷月出来,扬再一次被我留在庄里。扬是我的骑士团副团长,他跟洛飞还有团里的兄弟一直寻找我,直到洛飞无意发现了皇宫密室里穿越时空的月牙门。才来到这个世界找到我,于是洛风回去以后就让扬带了六个人来保护我,洛风是团长,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他知道我喜欢清静所以买下山庄以后只留下管家一家三人再让管家留下四个能干的仆人,就是明烛,天南,松和,承星,承星是沐桐的侍女,明烛是他们四人中唯一在我面前自如的人。   扬知道我的脾性,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叫来明烛让他认真带路。可是看着扬,我竟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种疼痛,如很多年前的二哥。我知道他其实想说什么,或许我应该对他说,对不起,原谅我卸不下的防备,我无心让自己的体温冻伤谁。而且我有心吗?当从云插进去时就死了的。   我们习惯顺着河边的小路走向下流,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认真地静近地看柳,感受六月的凉风拂去身体的燥热。柳,我在一个最完美的角度欣赏着父王最爱的柳。这是江南的柳啊,曾一度出现在我梦里的景色,这三个月我从没踏进柳亭所以有意无意错过的,可是当认真看时为什么上面被染成碧绿的颓废。我不想感慨时光的伤逝,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心痛过后什么也没有了,恍若抽去一切的空虚。   这三个月来我前所未有的忧伤,我感觉始终生活在绵延的绝望之中,也许纷月还会不停拉往往而却固执地陷得更深。   我没有麻木不仁因为我有那么多东西要思考,我想过去了无法偿还的就告诉自己不要遗忘,我尝试用寂寞诠释身边的一切,我以为未来我将无路可走。   而我注定了一生逃不开的宿命吗?一直一直被安排的无奈,一直一直神情默然着逆来顺受,一直一直伪装成坚强,反被纷月说成这代表没有个性。   我的明天,在哪里?   叔叔,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你有事吗?   该回去了,叔叔。   回去什么,纷月,你看江水是不是很美?大中华前朝不是有一位诗人说过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句子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太爱读书,叔叔你问明烛哥哥好了,他肯定知道。   明烛呢?   回去了啊,叔叔,你忘记了吗?我们走到一半时明烛哥哥问过你要不要回去驾车来接你,你点头同意了啊。   有......吗?纷月看着我认真地点头,我笑了笑指着小河入口就是茫茫的江面说,我们走了这么远终于又见到长江了,江比河要美.   可是河比江清啊,本来是河更美的,只不过江比河大多了才让人觉得江更美.   我突然想起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和话语,记得父王曾经告诉年幼的我柳因为多了才比风铃树更美.可是多了就一定美吗?不知道,我抬起头看着那亘古不变的太阳从江面沉下去,多少天来多少次漫步在展开,竟在此时有了一种对江畔依恋的感觉.   江心芦苇,谁叫它生来就在江心,就像人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无奈,不过芦苇还好点,至少它有跟深扎在水底,只是随波摇晃.并未随波逐流。   这时我听见纷月稚嫩的童音从远方传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跑到那边坐在一个对着江心发呆的人身旁。可是那个人有身不由己吗?我都差点忘了纷月是一个老江湖,小小年纪就懂那么多。可能吧,至少我知道,那个人有同我一样的寂寞。   那人收回望向江心的目光看着纷月,眼里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消煺的迷惘和莫名的笑意。   随波逐流,你说的?   不是。纷月摇摇头,然后指着我说是叔叔告诉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景彻,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那样有名,纷月也不曾说过。傲雪山庄,仁义天下,我只记得妙善仍说过希望天下的人都幸福,我做不到甚至一直在伤害别人。而我常常想我是那样一个矛盾又懦弱的人,为什么他们一再傍晚,帮我做到了。   隐隐从他们的说话中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是破败不堪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所以暮延就以我名义救济穷人,我知道钱的定义,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少,不管我们从东瀛或是扬从失落之原带来的。我不在乎,只要他们和他们的天下快乐就好,我懂那其实简单清澈的幸福,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我身上。   我点头说是的我就是东酃傲雪。   景彻说我知道,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长着紫色的头发,而且这里的附近就是傲雪山庄。   纷月突然说,六月二十四日景叔叔你不是要与伊叶决战吗?就在这里?   伊叶,不知道我的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纷月说中原武林最近几个月突然出现许多来历不明的高手。 〈五〉 天黑黑   没有人给我想要的答案,可能选择寂寞的代价就是一个人追寻吧。   我远眺西方昏黄的天空,一群群飞鸟贴着江面飞过,有时停在江心的芦苇上面。   彻,叫我傲雪吧,你看!那栖息在芦苇上的小鸟,还记得纷月刚才说的吗?你说那小鸟是不是自由。   如果没有牵挂,自由也会寂寞,傲雪,我们真的很相似,相似的洒脱中最深的牵伴,跟相同的寂寞。   我懂,我们还是像芦苇,都有根,一辈子。   同样被禁锢的人,像两个一同挣扎在死亡沼泽的人。   真的兄弟情深啊。如果不是我剑无痕景彻孑然一身孤傲无友,还以为你们相识了几百年。   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点异域的腔调。   你是伊贺的辛婕?   属下伊贺流总长辛婕参见主人,属下不知道主人在这里冒犯了主人。属下该死。   我随手摘一片草叶弹掉辛婕的手里剑,此时她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她叫我主人。我是东瀛所有忍者的主人。而这个结果是我用师父的生命换来的,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在东瀛时她根本没可能靠近我身边,但我记得她的名字,是瑞曾经不顾所有人反对策封的东瀛第一个女上忍也是最年轻的上忍,以后又把伊贺流交给她。拓裟说千叶和沐桐因为是师父的弟子例外,而辛婕的地位再高也是不能进入神殿的,所以拓裟也只是远远见过她的样子,才认得。   但我相信她还是可以认识我,像景彻说的普天之下没有人和我一样有紫色的头发,也许因为断掉了,她到现在才认出我。   瑞没有告诉过你,我住在傲雪山庄吗?我是说,千叶。   回禀主人,小姐没有告诉属下,但...属下知道。   辛婕,瑞还没有来吗?   申时三刻。景彻替她回答。我点点头不再言语。示意纷月把辛婕扶起来。她仍然不敢抬起头看我。我无奈的一笑,是我杀了他们的神他们才如此害怕。不过,彻真的是一个好朋友,不会主动询问他人的私事。我知道尽管他心里的疑惑。   我从来都不晓得一刻有这么长,可能因为等太久了,突如其来的重逢会让我不知所措,当瑞出现的时候我正往水里抛第十七颗石头,这一次竟然在水面飘了很久。   十一下。纷月,你看跳了十一下。   我高兴的直起身子,扶了扶挂在腰间的丛云对纷月喊着,然后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夕阳下的瑞。瑞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她目光触及我只在头发和丛云上,稍一停留又转过去看着辛婕。   辛婕没有抬头,我知道她心里的矛盾。因为我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姐,我把头发剪了,好看吗?   姐不回答,当她眼睛从辛婕身上回来看我我竟然看到那深处的仇恨。   姐。   我不是你姐。我叫伊贺千叶。今天是我与景彻决战的日子。阁下是来做见证人呀?   姐,回去好吗?我们回家。   姐却不再理我,她说景彻不管你找来任何人做靠山今天都得死,辛婕你背叛我背叛离渊宫也得死,如果有人阻止,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我听见瑞的话如同万年的寒冰冻结了我四周的空气,我错了吗?为什么命运一次又一次抛弃我嘲弄我。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对了的。离渊宫,连我都知道那个江湖上沉寂百年新近复出的邪教。姐,这就是你给我见面的礼物吗?   傲雪山庄,仁义天下。傲雪,对不起,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要替天行道。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哥的表情那么哀伤,当今天我站在七姐的对面以后,从我剑尖延伸的方向。   地面的树叶突然被激荡的风卷起来,就像当初大漠凄冷的黄沙。当一切落定以后我看到了瑞眼中隐藏的泪水。那格外熟悉铭刻在心底的面容。温柔而坚定,高贵得不食人间烟火。   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小时候父王在我心中就如同葬天神殿里最高傲的战神遥远不可企及,大姐说所有的皇子父王只抱过你一个人;从小你是父王母后是哥哥姐姐们最宠爱的小王子,你什么也不用做,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关怀;父王说你是倾城的主人你总有一天要继承王位;我都可以不怪你,因为你是我弟弟,可是当丹为了你竟将剑指着我时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想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让丹恨我但我已经无法挽回。   我握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如丹一样毫不犹豫用剑指着瑞,不是我不想收回只是没有理由。记得我曾经对瑞说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以放弃天下。我发现我是多么需要理由,让瑞回头的理由,让我收手的理由,让瑞爱我的理由,甚至一个让我离开的理由。当我发现站在这里竟不知所措的时候。   姐,是不是真的没有余地?   一点也没有。从丹向你宣誓时开始,一切已经无法改变。而你今天再一次档在我面前阻止我前进的路,我们已经无话可说。   为什么?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得到天下。   你就那么爱着权力?   是的。   那么我可以让你成为失落之原的王,像当初在东瀛一样。   离渊宫也可以,而且是我自己的天下。   丹呢?姐,丹也不能吗?   能,但他不会。说完这句话嘴角突然荡开了诡异的微笑,她的声音竟然没有方向从四面八方汇到我耳里,恍惚得如同年幼时遥远的呼唤。   姐。你真的,可以,用剑刺进我胸口,同一个地方吗?我不动,我听话,你不要生气。   我觉得脚下像是突然空了一样,而眼前渐渐靠近的瑞如同一个华美而真实的梦境又让我舍不得离开,如此沉溺。姐,原来你真的可以,这样残忍。   我以为昨天醒来时我的泪就流光了,却想不到自己还是那样的脆弱。天地仿佛一下子静了,只有江上恬静的水面上的微风不停撞击如同我心里一层层驳落的伤口。第一次知道,江南的风也是这样的冷。   坠入。最深的悬崖。   我就像那无数次被惊醒的噩梦以后,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绝望,好痛。我突然想到这就是命运给我离开的理由吗?我可以去哪里?然而这就是我用所有寂寞等待的结果吗?二哥,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   很久以后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全身无力。四周是残破不堪的草地,洁白的雪铺在上面,太高的地方露出来,一片陆离。雪是下了很久了吧,才有这样深,深到我以为刚想一脚踩下去就竟以为踏进虚空。   这一场轰轰烈烈穿透我身体的雪,这一次真正被抽空的身体;这一生最冷的夏天;这一刻,一无所有。我撑开疲惫的双眼,看着远处燃烧的丛云。倾城剑法的最高境界是燃烧成炽热的雪。可是我分明看见,那痛苦扭曲的丛云身上是黑色的火焰。   为什么这样?这时我还需要理由吗?   风,冷冷的吹着,夹着雪花把光明吹到遥远的天边。我的眼泪流下来,我想如果现在是冬天多好。明天醒来就可以检那洒落一地被冻结的泪珠,回去让纷月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我闭上眼放弃无所谓的幻想,却又穿透瞳孔看见深蓝的天空,那些我记不清的星群任性地跑开,留给我一个容易错觉成失落的夜幕。失落之原,有一个怎样美丽的星空。 〈六〉 烟雨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今早的太阳竟然没有出来,都说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想不到昨日明媚阳光今天又飘起细雨了呢?谁又能想到知道,昨夜纷飞的雪。   我记得,我碰到一个人,他叫景彻,我们成为朋友。还有辛婕,她背叛了离渊宫会不会有危险?还有瑞,瑞,我不想再想。   漫天飘落的小雨很细很细地掉在我身上,朦朦胧胧的水雾一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叫烟雨江南,我知道六月过去了这个江南的秋天在接近,我站在潺潺水流的河边,看着水中偶尔露出头呼吸的游鱼仿佛看到安静快乐的自己。   我想等有些事情结束以后我就回家,回失落之原,和丹和瑞和风铃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开。我蹲下来舀起清亮的喝水洗净脏乱的脸,可是在这绵延的细雨里杂乱的发丝紧贴着脸旁庞如同纠缠的柳枝彼此不放开。   是该洗一洗了,头发,身体,衣服全都有着寂寞潮湿的气味,被一颗又一颗小小的雨珠包裹在身上,散也散不去。我就这样把整个人抛进水里,迎着早晨没有温度的风,冷的颤抖。   从水里出来,雨已经很大了,我冲进一课树下,召唤出最简单的火元素烘干衣服和头发,第一次发现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原来我真的还有太多可以学会。比如中阶以上的任何系魔法我都可以施展结界屏蔽风雨;比如中原的神奇武功我就可以以气分水;比如懂了野外生存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忍受饥饿。原来生活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珍惜而我一再错过,我想起一些似曾相识的话如果换一种方式说:以前过去的无法改变,但以后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欢呼着冲进雨中向前拼命奔跑,我不要如果,我只要好好生活。   早晨出来觅食的小鸟低低盘旋在稻田上空,有时追赶我一阵又飞走,山庄就在前面不远,我一路不停,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越过田野,跑过拱桥,穿过树林,最后在山庄前那个路口停住,一直大口大口地喘气。   要不要进来躲雨?   我抬起头碰到妙善笑意的目光,温柔的雨点一颗颗点在伞上面敲出江南的小调。在这个背景里她的笑如同绽放的白莲,绝代风华。   没有迷魂的胭脂红唇,你学不会江南女子,即使撑着油纸伞也一样。   我说过我在扮江南女子吗?   妙善,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江南女子常在烟雨的季节撑着伞不染一丝俗尘的纤尘,就像你现在,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傲雪,可我是大漠的女子,沉淀了几万年的黄沙,也没有你所谓的红唇胭脂。   那算我欠你的,以后送给你。   你说的。   是。我们回家吧。   妙善告诉我,她是从南海回来的,为我送流年,带来心池池水。因为父王说心池池水可以为流年开锋,他让我自己动手。   父王没有来江南,反而是独自去了大漠,他说他喜欢站在无尽的沙漠里,让风沙掩埋。我看着黑色黯然的流年,就如同昨天我点燃的黑色的雪,沉闷。   我记得葬天神殿里那黑色玄武岩上刻着几千年来倾城所有的故事,我仿佛看到几千年前紫抚摸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指着遥远天际崩溃的黑暗说:哀...莫大于...心死。   二哥曾说过,其实世界上只有风土水火四大元素,那时我问他光和暗呢?他温暖而细腻的发丝滑过我的脸庞,我抬头看见他永远不变年轻英俊的面容。他喃喃的说:...如果...破碎的寂寞。...变成...最深的黑暗...绝望...不可磨灭的伤痕...撕裂...一瞬间...永夜...   光明就是希望。妙善的声音温柔而且坚定,我相信,相信你不需要理由。我说没错。当倾城划开深蓝的夜空。群星带着云端的城池坠入黑洞,支离碎片失落在原野。风铃树上开出七色的彩虹。   风铃树的物语就是希望,可是妙善。彩虹有白色的吗?   有的,只不过白色太耀眼了,整个天空的云都是白色,即使没有彩虹人们也能看到。所以有时候,有些人遗忘了白色。   那黑色呢?黑色包容一切。人们看不到,其实这个宇宙都是茫茫无际的黑暗,如果穿透蓝天。我们就能看见黑色流溢出来。   蓝色掩盖了黑色,白色又掩盖蓝色。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风铃树上有九朵彩色风之花,哥哥姐姐总说那朵白色代表我。父王说有两朵蓝色的风之花,一朵在我左边一朵在右边。他们是丹和瑞。   丹说现在的风之花凋零了只剩下三朵。白色的蓝色的风之花。每年开放在同一个地方每年的第一场雪,就让它们冷的落瓣。   我站起来靠在风铃树下,随手拆下一只发结。拿在手中。   这是沐桐用我头发扎成的。   妙善点点头笑着说所以你不会送给我,然后继续认真往玉净瓶里插花,追寻不完美中的完美。神情如同纯真的孩子,偶尔皱眉,不经意间流露出可爱的任性。   最后妙善说算了不学了,连心池的水也留不住花还是要凋谢。   但叔叔的魔法可以,叔叔还能让种子一下变成大树,喏,就是这棵风铃树。   纷月说的对。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纷月学插花学了三个月,你才学了三天就没有耐性了。妙善,这样你更不可能学会魔法。   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可以枯木逢春。   纷月,表演给你妙善姐姐,让她看看什么叫做魔法。   纷月你就叫她姐姐好了。   不行!   为什么?   纷月叫你叔叔,如果他叫我姐姐。我不是就比你小了吗?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一岁多袄。   整整的一岁哦,纷月你叫她奶奶算了。   东-酃-傲-雪。   喂!你们还要不要看我的魔法。纷月终于跳了起来,他站在石凳上一把抓起玉净瓶里妙善好不容易插完的花,在我们两人之间挥动。碰翻了玉净瓶,溅了一身的水。心池池水。   好了纷月。不是有一个成语叫覆水难收吗?你就用水系的魔法把这些水变成一个水球让你的妙善---阿姨看一看。   是,叔叔。   纷月仍然站在石凳上面,他动了动左手扣出水系魔法的结印。在桌面上沾了一点水作为媒介就可以定下限制只召唤同内性质的水元素。   我感受到空气里水元素突然活泼起来,它们就像沉寂了被压抑着直到今天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汇在一起形成强大的力量,却仿佛一瞬间就足以毁天灭地。我知道这样纯净庞大的力量并不是纷月可以承受的。但我不能在纯净水元素与心池水元素这致命的平衡里加入第三种力量。   我突然恐惧起来,看着纷月那涨红的脸和悬浮在空气中两个水球,冰蓝仿佛凝固了的是心池水,少而尖锐湛蓝如同天空的那个是纯净水。多而强大。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什么划过空气呼啸着接近的声音,一回头看见崩塌的墙和眼前一恍而过的黑色影子。   流年。   流年毫不犹豫钻进诡异的冰蓝,一刹那破碎的水球依附在流年身上泛起迷幻的色彩。   我只有检起桌上的玉净瓶,倾尽所有的力量,玉净瓶绽放出七彩的光华。如同我生命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是的,我生命之火燃烧在玉净瓶里的延缓,我自己呢?   那些纯净水的元素在脱离纷月的魔法以后还在不停吸收这个烟雨江南空气里氤氲的水气,蓝色的光点在水球里聚拢,然后化成一丝透明的水柱流过空气流进我手里的玉净瓶里,那里用我生命结成的封印。   我看见纷月脸色苍白,他握住一寸寸从刀尖开锋的流年,流年斜斜地插在空气里支撑着他一个人的重量纹丝不动,动的也只是我眼前一个世界。   我看见被浓厚的水元素溺住身体的妙善,看不见她的眼泪,但我能感受的到,因为我生命包容的玉净瓶里,有牵系着这个空间所有水元素最纯净的精华,闭上眼我仿佛清晰看到她每一滴眼泪都被分解然后流进我心里。 〈七〉 梦里天涯   风铃树的枝条被风吹动打在我脸上。风,风可以吹过来了难道玉净瓶已经吸完所有的水元素了吗?   睁开眼我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没有了水球但玉净瓶却贪婪的吸个不停,连风铃树也在这短短的一刻枯萎。   纷月,斩段那条水线。   我无力地叫着纷月,然后看见他轻易挥洒起流年,一如我从前教他的拔刀术——梦里·天涯。重四十九的流年。不过我知道,流年已经认他为主。   我仿佛真的从梦中醒来从天涯回归。那残存的生命力倒流进我身体,我用尽力量站起来,却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妙善挟着我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眼泪,落在我脸上凉凉的,滑进我衣领。   我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浮云,干枯的风铃树枝条把我视线切成一段又一段,分明遥远的天际竟让我有一种随时踏落的错觉。   妙善,我让你看,枯木逢春。   我伸手折断一条垂在耳边的树枝,枯萎得像断落在上一个秋季。我用风铃树枝条的尖端从玉净瓶里醮出一点水。突然我感到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偏过头看见妙善哭得像一个孩子那么放肆,那样任性,她抱的那么紧。我的胸口都要无法呼吸了。   我把玉净瓶轻轻放在桌上,左手抚摩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对她说,妙善,没事的,我还有很多精神力,已经足够我施展禁咒那样的魔法。   然后我走出妙善的怀抱,看着枯萎的草地枯萎的风铃树,有什么东西从我脑中一晃而过。对,很久以前二哥被火系的禁咒“炼狱”烧死在风铃树下。而今天,我要用水系的禁咒“涟漪”还给风铃树失去的水分。这难道又是平衡,我怀疑。   我右手用风铃树枝凌空画一个又一个圆圈。荧荧点点的蓝光划出一道道迷幻的轨迹,在我轻轻一点之后如同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扩散成错乱了视觉以后华丽的梦境,萦绕在周围不断消逝重现的光泽。   我看见妙善的笑容,她的笑容弥漫在空气里荡漾开来如同呼唤出春天的仙子,让一片大地发出最美的绿色春华。风之花突然从凋谢到盛放的彻变离析出纷纷扬扬的落瓣,随着江南晚霞的凉风铺天盖地地席卷着每一个人。大片大片白色蓝色的花瓣飘落下来,落满衣服,头发,身上,地下。   我对她微笑,我把手里的风铃树枝抛向天空,让它在风中旋转在风里成长,开出下一个季节最美的风之花。我动了动右手,玉净瓶飞过来停在妙善面前,然后让绿色的风铃树枝缓缓飘下来插进瓶中。   妙善,这就是你要的,枯木逢春。   我想起来,原来杨柳……   什么,你说扬吗?   是杨柳。你送给我的杨枝,杨枝还有玉净瓶。   杨枝就杨枝好了,谁见过杨枝上面有一朵花的。我笑着解除魔法,妙善迫不及待地拿着杨枝玉净瓶飞一般地跳跃着消失在我视线尽头,那个路口的拐角处。偶尔,从树上掉下一片落叶我突然想起今日立秋,我透过第一片秋天的落叶看着妙善离去的背影,就像我一回头,看见纷月——一个可爱的乖小孩,宠坏了就会很任性。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相信快乐和悲伤都重叠,它们交替轮回,有时候悲伤太多不小心哽咽就成了我残缺的生活,我想年幼时我奢侈地挥霍着快乐的情绪,于是就换来遥遥无期的悲痛,连最暖的春风吹过都要从此捎带一路的伤感,而现在的快乐,我害怕结束。   很久以后妙善告诉我,其实她一直知道我内心深处的寂寞。每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她把尖锐的眼光刺进我脆弱的瞳孔,不留余地摧毁我辛辛苦苦筑起的防备,让我不知道心痛还是幸福的错觉。   她说我生活在大雁飞时的翅膀下面,渴望自由却总是随风旋转。她说我永远离不开人群哪怕躲在人群中会被撞得面目全非,如同被秋天的寒风擦得生痛。   那段时间我总想起景彻,我们有太多的相似,相似到站在他面前我有一刹那以为看到镜中的自己。我常常坐在风铃树下面,一直一直喝酒,听见凉风的夜里那些固执夏虫的鸣叫,我可以听见它们生命垂死挣扎的声音,它们不愿意轻易死去它们悲愤嘶鸣绝望得尖叫,听到我耳朵也会疲惫然后沉沉睡去。   我总是梦到那个黄昏,那条让我依恋的江畔,我走在上面看着落日被推入江里,阳光直直地投射过来被来回盘旋的鸟用翅膀敲的支离破碎,散落一地的夕阳从江面流淌过来,卡在江心一簇簇随波摇摆的芦苇里面,摇摆时惊起一滩早眠的鸥鹭。   景彻说如果没有牵挂,鸟儿一定会自由。那时它们一定没有家也不用每天傍晚飞回芦丛深处面对飘在江面夜晚的冷风。但我想它们更愿面对寂寞,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看不见别人也不被看见,广阔的天空任由自己翱翔,累了也要飞,直到天亮。因为我就希望那样。像景彻。但我永远不可能是他,至少我无法做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   纷月告诉我,那天在我疯了一样走开以后,瑞要辛婕杀景彻,辛婕不肯,因为我才是她真正的主人。然后瑞就说要先清理门户再与景彻决战,而辛婕说瑞是我姐所以她不敢以下犯上。后来是景彻救了辛婕,可是景彻也打不过瑞。   纷月说景彻在江湖上外号是剑无痕,但他的剑法大开大阖是属于名门正派,只不过他从小练剑时就去杂求精只学习绝对的快,比拔刀术还要快,一剑飘影梦碎无痕。   当明烛架着马车带着扬和拓裟赶来的时候,辛婕已经奄奄一息,那是为了替景彻挡住才受伤的,而她的刀始终没有出鞘。   扬右手拔刀左手抱在胸前跪下,扬只是我一个人的骑士所以那只是晋见皇族而不是拜见主人的礼节。他说公主殿下,王命令我们见到您请您跟我们回家。拓裟也跪下来叫她师姐。   纷月说到这里突然全身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我身手把他抱进怀里,拭去他额上的汗珠然后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我说纷月你不用害怕,有叔叔在这里叔叔以后都会保护你。突然我想起小时候,我总爱溺在父王的怀里,假装很害怕很害怕的样子父王就会那样对我说,而这些,又算不算承诺算不算任性的要求。   但我知道纷月真的害怕,我没有想过瑞会那样的,记得那时候,那时候每当看见她的眼睛我就会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寒冰,让我很轻易变得惊天动地的寂寞。   纷月说瑞走了,景彻也带着重伤的辛婕去寻访名医,而向我带上属于朋友间真挚的问候。   叔叔,那时候我看不到你,姐姐的眼神让我好害怕。叔叔,我知道姐姐其实很善良,我从她眼里看不到杀意,只有仇恨。姐姐也不是故意伤害另一个姐姐,我看到姐姐的剑最后偏了的。   叔叔知道,姐姐最善良,最温柔,最漂亮对不对。   嗯。   叔叔还知道纷月年纪小,但纷月很乖很懂事。叔叔告诉你,姐姐没有仇恨,她是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叔叔的哥哥。   叔叔,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叔叔喜欢姐姐,也喜欢纷月。   妙善阿姨呢?   对,也喜欢妙善阿姨。   还有暮延哥哥,沐桐姐姐。扬叔叔……   我紧紧搂住纷月,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竟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原来江南的的眼泪比大漠的黄沙还要烫人。我低头看着睡着了的纷月,眼角还含着晶莹的泪水,在苍白的月光下倒映出整个繁星的夜空。   这一路风尘。这些年蹒跚地走过,那么多为成长付出的代价。一不小心,连沧桑也逝去了,只留下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被深深掩盖。如同给自己找到一个最华丽的梦境,睡下去就再也不愿醒来,管它塌不塌实。 〈八〉 离渊   这里真的是一个梦幻的国度,而江南又是这个国度中最致命的风景。   当我站在崭新的阳光下,一如既往地凭吊起旧日的无奈与旧时的伤感,而等待时光竟如同流水逝去转眼又是第二年的春天。时间过的快吧,就再每一天平淡的生活中,失去与失望的痛苦也悄悄隐忍入内心最深的地方,那里有吞噬一切会议的罅隙,让我以为完美不留痕迹。   我不明白纷月为什么一直叫我叔叔而叫明烛哥哥。更不明白他每次说到瑞时都用姐姐这个称呼,而妙善是逼迫他才叫她阿姨。纷月说那时候见到我总有一种沉郁的黯然,每一个动作都像无力的苍老。我问他现在呢?   现在叔叔年轻了十二岁。   为什么,纷月?   十八减去十二就是六啊,我今年七岁叔叔年就可以叫我哥哥。   找打。我跳起来用丛云敲打石桌对面的的纷月,他却轻易挥舞着流年把我的剑卸掉,然后撒着脚丫子拖着自己身高一样的流年跑开了。   纷月,纷月你真的很幸福。我想,那幸福我原本也有过的。现在呢现在我都厌倦悲伤的回忆,那一痛就痛到下一个梦开始,才有暂时被取代的放松。   我想我无法评点快乐,甚至我常常以为自己失去了快乐最简单的理由。快乐不是有人说宿你不要伤悲就真的可以,快乐快乐丢下我很久了差点忘记是什么样子。   我笑着看着纷月跑开的方向,从风园门口消失,如同看我渐渐远离的幸福——不,我还是拥有他的,还拥有所有人对我的好,不管是不是珍惜。   只是依然无法轻易相信,哪怕真实。就像很多次妙善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也许,我怀疑的是命运而已。从知道我是倾城开始,仿佛泄气的放弃,不是与世无争是无可争取。我知道她是认真,正如我同样认真到对“数”注定的虔诚。   很多时候我想我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孩子不应该有那么沉痛的失去与等待的。我在等的,永远不归的人,难道一切因为错误的开始,难道命运真的幼稚到用一个人就惩罚我破灭那一个世界的罪?   那段时间我总是在想着瑞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想着想着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失望便掉进回首时那触手间安逸的温柔里。   我明白我错的离谱,因为世界上从来没有一种幸福仅凭等待就能获取。可是我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当我看见景彻抱着辛婕从我视线走出的时候,当我看见风铃树花开想起过去和瑞欢笑的时候,当我不经意抬头看见妙善眼睛我们同时避开的时候。   我想,无论是见证抑或亲身的体会,那些如云烟的往事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远,没有预兆,就远到让我记不清谁先说再见,远到让我忘记了发生在自己生命里,远到让我没有觉察——一个回忆回来,竟已经无法想象的成长。   还因为我知道,成长意味着有太多将要面对,不能总是像过去。很久以后听到有人说“明知梦无益,非梦见何期”才真正懂,原来那时的我就是如此。是的我宁愿沉浸在无际的想,那里我是主宰,那里我有了无数次重逢,因此那里有我留下不愿走开的理由。   妙善于是说傲雪你不要折磨自己,你不知道还有很多人为你心痛。她以为我睡着,站在我身前看我闭目安稳的姿势常常很久,久得我都不敢醒来,害怕破坏这宁静,害怕再次对视的尴尬。多么想说我知道,我早久知道自己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一直被保护的成长造就我近同无害的软弱,因此有那么多人说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无论他们眼中的孩子是宿还是傲雪。   有些事情,时间会让人相信。等待中当风铃树开败的第二个夏里,我突然明白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心痛到极至变得失望,才有那朵朵白色蓝色的花瓣都隐藏风铃果无望的忧伤,是多年来也只剩下回忆的忧伤,只不过隔了那么久才看到。   那天我抱着受伤的丛云,走向月亮升起的方向,没有回头。我想我得走了,也许这些日子我守的木桩已不是为了一只兔子而存在,我其实躲在一个借口背后,我所需要的是某个时间彻彻底底的思索,直到以为找到答案。   我开始变得怀疑,这一辈子有没有真的意义。因此我决定离开,渴望成为像明烛说的那些故事里因为未知所以旅行的浪人,渴望离景彻更近些。   我真的没有回头,尽管风精灵告诉我身后那个路口旁的大树下有人看着我。我知道除了妙善再没有谁,再没有人会一直守侯在我左近,无论白天黑夜,二哥也没有如此过。是她,但我从一开始就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她,那时侯那个大漠中坚强勇敢的公主,还有帮助我走过坎坷的善良的女孩,我想我永远只能用单纯的眼睛看她看到我反射在彼此眼瞳的信任。我们都不愿再多流露一些,各自坚守,不能也不可能。   我无意隐瞒她,这是我做不到回报惟有尽力不去伤害的方式,默默告诉她我的坚持。   我梦里那么多年的江南啊。走的时候竟没有一丝留恋——我想,不止是这里,太多地方我匆匆而过仿佛只丢些不堪在记忆中,曾自嘲地说为什么痛了那么久都没有麻木。现在却不知道算不算,我自以为洒脱的走开。   烟雨,江南。一切一切纠缠在梦幻的过往与思念,也许很痛很美,但已无法再流连——这美是父王的,我不要。   突然很想他们,突然害怕地哭出来,因为我发现我重复一遍遍说还有时间里,不小心把他们遗忘了,暂时的遗忘却给我一瞬间回旋时模样也难以想起的恐惧。还不够吗?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七姐,还有我的八哥哥,我的小侄女,真的不想的,我在心底默念父王的名义起誓。   离渊,我只要我的瑞我的七姐。 〈九〉 寒心迟花   后来我知道,迟花的母亲是离渊宫的上一任圣女,因为与武林名宿迟栎相爱背叛出走。那个后来是很久以后,那时候我已经回到自以为永远不再见的江南,那时侯迟花在我的身边哭得很伤心。   也有很多是开始就知道的,迟花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注定要一辈子生活在这寒气里离不开,因为一点点热对他都可能是致命的伤。   迟花说他阿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寒冷一片雪白的世界里。我不记得自己怎样来到这个漫天飞雪的天山,记忆中不知道多少次被离渊不休地追杀,反击,以及痛苦祈求还我一个七姐。然后是疯狂奔跑,直到失去所有意识,醒来便在这里。那一切的起点是我自以为放下,自以为可以不再等待而去流浪开始,然后竟是如此不堪的狼狈。   而我想那大概是雪的味道吧,在我找不着北的时候找寻最最熟悉的一切,很久很久以前我快乐的日子。   迟花俯在床前撑着双手一直看闭目沉默的我。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醒着。   是吗?我仍然没有睁开眼,只是保持不动的姿势问他。   大哥哥,阿爸说你是个武林高手,连雪崩也能躲过。   迟叔上山去采雪莲——这是为迟花的痼疾也是为我的内伤。我想他可能真的是个悲伤的人吧,沧桑到看上去不属于三十岁的年龄,有时候我竟然想是看到多年以后的自己。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迟叔说身体的伤可以很快痊愈,可是心里的伤常常只要一个出口就能很久无法抑制乱裂。迟叔用一种平淡到几乎冷漠的目光看我,可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一定也有太多故事——每个人都有的,但有的人更多一些。   迟叔说他还是会出去的,当把迟花的伤彻底治好以后。其实迟花也不是真正的内伤或者疾病,是因为在迟花没有出生时候他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被迫使用了尚未练成的离渊不传绝学《寒心劫》。迟叔还告诉我迟花的体质现在本来最适合修炼《寒心劫》,也只有《寒心劫》可能治好他与生俱来的伤痛。   八年前,因为我的自私和恐惧,不敢给花儿洗筋伐髓为他的先天打下基础。那是因为我害怕儿子长大以后练成武功又踏足纷乱的江湖,可是现在我后悔也来不及,花儿已经虚弱到不能修炼任何内息。   我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眼前痛苦的男子,他继续说。   傲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普通人不可能来到这万物绝迹的天山,普通人不可能在昏迷时还有自己的配剑守护。

2楼
童童 发表于:2005/3/24 18:41:44
同学啊, 发贴要发完, 不然别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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